。” 方子靖不解:“哪里不对?” 林霈齐非常有经验地开口:“我没有打过四位数的电话号码……” 林溪赶紧拿出手机查了查。 四位数的电话号码,最早是在1904年出现。 林溪努力镇定地开口:“打一个试试吧。” 林霈齐拨下电话号码,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 “您好,请问您找谁?” 口音十分像南方男性,声音温润至极,仿佛雪后初霁。 林溪:“请问您是卓明先生吗?” “是的。您是?” 林溪莫名想到那张在中古店怀表里的照片,她轻声问了句:“请问您认识宋婉茹吗?” 电话那头的人长长长长地叹口气: “认识,你来东郊77号吧。” —— 夜。 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 偶尔有几只乌鸦从黑蓝的树枝上飞过,一辆出租车行在寂静的公路上。 车里就坐着林溪、方子靖和林霈齐三个人。 因为刘管家年纪大了,林溪不敢让刘管家知道太多林霈齐的事情,加上闻陵行动不便,所以她就让闻陵和刘管家先回去了。 虽然分别的时候,方子靖总觉得那位先生的眼神依旧凉幽幽的…… “姑娘,到了。” 司机把车停好。 等林溪他们一下车,司机嘟囔了几句:“奇了怪了,今天刚拉了一个东郊77号的,又拉了一车你们,现在年轻人流行去乱葬岗打卡了吗?” 林溪:“还拉了一个?” 司机:“这一周,连着拉好几个了。我回去了啊,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他开着车飞快地就走了。 林溪皱了皱眉,她借着路灯,这才看见眼前的景象。 破旧的两根柱子,上面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东郊街77号”。 再往里面,是一座接一座的小土包,有的土包上面立了个墓碑,还有的什么也没有。 但是一座接一座,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分外诡异。 原来东郊街77号就是乱葬岗。 林溪牵着林霈齐的手,慢慢走进去。 正当他们走到里面的时候,却见到月光下,一个年轻女生,正躺在一座坟包上,宛如睡着了一样。 她身上就穿着今天林溪在中古店里摸过的那件白色连衣裙! 此刻,月光下,白色连衣裙上那些鲜红的恐怖血渍,清晰可见。 在她的身侧,站着白天中古店里的那个老板娘。 她正伏在那个女生的脸上,似乎是正在吸食阳气…… 方子靖连忙嘱咐林溪:“待在林霈齐身边,他有手串护体,一般的鬼怪伤不了他!” 说完,他立刻祭出身后的桃木剑,飞身跃到老板娘身前。 “天火雷神,五方降雷。” 他拿起剑要刺向老板娘,结果老板娘一回头,猛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白日里美艳的她早已不见,只剩一个宛如被撕裂的嘴角,脸上的皮肤密密麻麻布满了乌青的尸斑。 她直接躲都没有躲,任凭方子靖的桃木剑刺进自己的体内,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方子靖不可思议地愣住:“怎、怎么可能!你不是鬼?!” 老板娘狰狞地笑了笑,“道士的阳气,似乎更足呢~” 说着,她抬起涂满红蔻丹的指甲,就要往方子靖胸前刺去。 就在此时,安静的夜里,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叹息—— “婉婉。” 老板娘立刻回头。 这才发现,声音是从林霈齐的手表里传出的。 她恶狠狠地逼问林霈齐:“你是谁?” 林霈齐虽然有一丝丝惧怕,但是却没有后退:“我是林霈齐。是卓明叔叔让我们来找你的。” “婉婉,别走,让我看看你好吗?”手表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他眉眼如玉,唇色苍白。 老板娘立刻收起了血盆大口,又变成了白日里那个柔弱美艳的旗袍女子。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里的男子,一滴泪自她的眼眶落下,“你,你终于记起我了。” 卓明点点头:“三辈子了,每次我死后,都会记得从前的事,可是,每次我想告诉你,不要再等了,都因为阴阳相隔,没有机会说出口。” 老板娘哭得更伤心了。 方子靖这才走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我的桃木剑伤不了你?难道你不是鬼?” 林溪幽幽开口:“有没有可能你的桃木剑被聂青青弄断后就失去了法力。” 方子靖:“……” 方子靖:“闭嘴!老子修好了!不准提这丢脸的事!” 老板娘摇摇头:“我的确不是鬼。” 说完,她的目光,看向那座月光下静静的坟包。 —— 一百年前。 老板娘还不是老板娘。 她还是沪上宋家的宋二小姐,她遇到卓明的时候,只有十岁。 那年苏浙发了大水,沪上遍地流民。 她出门跟着管家施粥的时候,遇到一个小乞丐,小乞丐一脸脏污,没有鞋子,露出的脚趾被水泡得已经发脓。 她心肠软,让管家给他多施了一碗粥。他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夜里粥棚收摊的时候,有不安的乞丐,试图抢她脖子上的一枚怀表。 她来不及躲避,却是他拿着一个火把,不要命地站在她身前,帮她吓退贼人。 炭火星子落到他脚上,化脓的伤口更加溃烂,他却依旧一声不吭。 高贵的大小姐,第一次求管家:“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打那之后,大小姐的身边多了一个小裁缝。 小裁缝什么都帮她干,从逃学,再到挨打,再到帮她捉弄那一群欺负过她的公子哥。 旁人叫他“臭讨饭”的,他也不介意,只是温温和和地承认:“我只讨小姐家的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脖颈和背都挺得直直的,比哪个沪上的公子都更矜贵。 渐渐的,宋婉茹越长越大,一路从私塾读到女中。 他缝衣服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每年她生辰的时候,他都会给她缝一件衣服。 她时常笑着说:“要一辈子都传卓明缝的衣服。” 她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他也只是温温和和地笑着看着她。 直到战争打进来了。 宋家的生意越做越不行了。 她的父亲不得已,不准她上学,还要把她和其他沪上的家族联姻。 向来自由惯了的她怎么能接受呢? 普通女人的命,不管是有钱的女人,还是没钱的女人,在那时都是一样的。红盖头一盖,一辈子大抵就这样在小阁楼里结束了。 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绝食,逃跑,自杀,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