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祁燃念到的三个弟子依次步上台阶,唐姣站在中间,颜隙站在左侧,名为刘玄鹤的弟子站在右侧,待三人站定之后,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唐姣是无可辩驳的、此次大会的榜首。 掌声渐息,祁燃转向唐姣,宽和地说道:“唐姣,原本按照规矩,前三名有机会进入我宗跟随真君进行修习,而你已经跟随珩真君修习多年,这一项奖励对你来说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所以我们商议之后决定,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你。” 这一点,颜隙也是相同的。 特地问这么一句,是因为想听她说出加入药王谷吗? 唐姣看向珩清,然后就意识到自己是想多了。 珩清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神色如常。 比起他,倒是眼前的这一位祁燃真君笑眯眯的,更令人捉摸不透。 她的目光掠过台下的人群,其中有满脸高兴的同门弟子,有羡慕不已的参赛者,有不幸被淘汰下来愁眉苦脸的弟子,也有许多恶意的目光,似乎觉得她配不上如此名誉。 ...... 那么。 趁此机会,给药王谷一点小小的合欢宗震撼好了。 “祁真君知道十年前的那一案吗?” 唐姣忽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尤其是那些散布谣言的、听信谣言的弟子,更是瞪大了眼睛,觉得她疯了。 祁燃笑容不改,眸光渐深,说道:“嗯?你指的是?” “十年前,我与贵宗门的弟子晁枉景一同前往微尘地域进行探索,却因为一些小事起了摩擦,我不慎将他打伤。”唐姣半真半假地说道,“这些天,我也从许多人的口中重温了一遍当年的经过,这才知道原来他如今都还无法正常修炼,确实‘很可怜’。” 在场的评委都是人精,她这么一说,就立刻明白是有人在散布谣言了。 谁最怕翻旧案?不是唐姣,而是药王谷的这些长老们。 那些到处传播谣言的弟子根本就不明白这一点。 你们不是想要将当年的事情广为流传吗?好,那我就推你们一把,直接挑明。不消唐姣出面制止,只需在场这些长老们摄人的目光就足以让台下那些人悻悻地低下了头。 祁燃笑了笑:“是吗,都是哪些人在旧事重提呢?可否指与我?” 他目光所经之处,犹如被风吹低的芦草,弟子们齐刷刷地低下了头颅。 如果是一般人,到了这一步就已经达成了目的。 但是,对于唐姣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祁燃想要她提出一个要求,而她想要的东西,不是简单的说出来就能得到的。 她想要药王谷的认同——真正意义上的认同,将百年积攒下来的恩怨在她身上彻底翻篇,长老们、弟子们,不会因为她是合欢宗的弟子而低看一眼,反而会更加认可她。 为此,唐姣要做出一件在大多数知情人眼中匪夷所思的事。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避重就轻,说道:“我不记得了。” 祁燃饶有兴趣地说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想要药王谷怎么处置这件事?” “听说当年那位长老没能为自己的弟子求得一枚重铸经脉的丹药。”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唐姣抬眼与祁燃对视,说道,“我希望,能够借助此次机会为晁枉景讨一枚丹药,让他今后可以继续修炼,化干戈为玉帛,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真君认为如何?” 场下一片哗然,散布谣言的弟子们面面相觑,被谣言所洗脑的弟子们终于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感觉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而李少音露出了“师妹你是什么普渡众生的活菩萨吗”的痛苦神情,婵香子心思更细腻一些,赶紧把她拉住,免得她举手表示反对。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唐姣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祁燃听懂了,大多长老也都听懂了。 重要的不是丹药,而是“化干戈为玉帛”。 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祁燃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在完全不知道事态怎么变成这样的颜隙和刘玄鹤目光中,他说道:“我认为很好,诸位长老想必也能接受,就是不知珩真君愿不愿意给?” 一直懒散地听着,忽然被点名的珩清:? 他这时候才在旁人的提示下想起来了晁枉景这号人物,也想起来当初不给丹药的正是他本人,他挑了挑眉,目光与唐姣撞上,不出意外在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狡黠意味。 这种小事情,唐姣私底下问他要一枚,他也就给了。 又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丹药,本不需她大动干戈借此机会来提。 可是她偏偏就选择在所有人都在场的时候提了,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珩清稍一沉吟,唐姣还以为他是要拒绝了。 没办法,珩清的脾气说风就是雨的,又不在乎名声,她实在有些拿不准。 她只好站在祁燃的背后,悄悄地朝珩清挤眉弄眼,意思是我帮你打扫一个月! 珩清接收到了,心思一转,更不打算告诉唐姣他其实是打算答应的她的。 唐姣:......半年?一年!一年总可以了吧! 珩清这才悠哉游哉地开口说道:“好。” 祁燃听到珩清答应下来,点点头,唐姣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此时晁枉景在场,唐姣只想对他说—— 听到了吗?你那宝贵的未来也就值我给珩清打扫一年的洞府。 不过,别急着期待未来,因为我给你的惊喜还在后头。 她轻轻笑了一下,台下的李少音等人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背脊发凉。 第69章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丹修大会圆满结束, 落下帷幕。 唐姣偶尔遇到药王谷的弟子,视线交汇之际,对方并没有错开, 而是犹豫了片刻,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似的,这才走过来对她说:“抱歉, 之前是我们以偏概全了。” 无论这些弟子是被师父勒令来道歉的,还是出于良心发现,都没有区别。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得理不饶人,这时候便友好地说道:“没关系。” 让唐姣略微感到意外的是某天上门来的一位弟子。 这名弟子,她并不陌生, 正是当初替晁枉景出头的那名师兄。 明明他早就和晁枉景闹翻了,在师弟终于恢复正常的关键时刻,还是决定忍让。 他登门拜访唐姣, 向她道了谢——为了她求的那枚丹药而道谢。 “以前的事, 就让它翻篇吧。”唐姣轻描淡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