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便会轻而易举的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般。 “哥…你喜欢我吗?” 甘离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这样问着。 “喜…喜…喜欢。” 陈久舔干净了甘离嘴角的血,嘟囔着拿脸颊蹭了蹭甘离的。像是在反问着,他为何会这样问。 “是…这样的喜欢吗?” 甘离轻轻的问。 什么,陈久一时间有些没听清甘离的话,但还没等他发出疑问。 甘离便用行动告诉了他。 他用力的吻上了陈久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在无比清醒的时候做出这个举动。 像是一个讨要着糖果的孩子,不依不饶的讨着自己的糖。 陈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懵,但他没有拒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缓缓的勾住了甘离的脖颈。 他也用行动默默的回答了甘离。 是这样的喜欢。 陈久很喜欢很喜欢甘离。 粉色的雾气依旧徘徊在他们的周围,雾女从雾中探出了脑袋好奇的盯着这一幕。 她来人间的时间还太短,没见过几回人间的情爱,此时的她只觉得这些有趣。 她见过不少人类,但却很少见到这样的人类。 他们像人类中的异类,又像异类中的人类。 但雾女真的很喜欢这两个人类身上情感,像是一块纯净无暇的琉璃不掺杂任何一丁点的砂砾。 雾女真的是太喜欢这样的情感了,只是闻着她便忍不住发了馋。 毕竟这样的情感对于雾妖来说真的太好吃了,只要她吃过一丁点,那么她可能终生都无法忘怀。 粉雾贪婪的翻涌了开来,她耐心的围绕在自己眼中的猎物身旁,蛰伏着等待着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另一边,屋内。 陈久是第一个提刀奔入院中的人,第二个便是从心道人了。 陈久走了片刻之后,许是从心道人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又看了一眼徒弟肩膀上的猫妖。 最后叹了口气,也对着白修叮嘱了一番,而后便托着拂尘跨入了院中。 但他临走之前好歹还是比陈久靠谱点的。 从心道人在屋门口留下了几道结界封印,看样子应该是能挡住院外那些诡异粉雾一段时间的。 那几道结界暂且让半夏一直弓着的脊背放松了下来,但他蹲在白修的肩膀上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像是很嫌弃屋外的那些粉雾似的,他抖了抖胡须转过了身子只拿屁股对着门。 白修察觉到了半夏的不悦,但他却没顾得上去安抚。 此时此刻的他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这个陈久从雨夜中拉回的男人。 他看着湿透了全身却也依旧不肯放下手中箱子的男人。 种种复杂的情绪忽的涌上了他的心头,一时间竟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白修甚至辨不清这些情绪了,他遗失了所有关于这些情绪的记忆,他想不起了,他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最后的最后他盯着面前的人问出了他一直都想问出的问题。 “你…认识我吗?” 第90章 雾散(一) 你认识我吗? 我是谁? 我的过去是怎样的? …… … 无数的问题翻涌在白修的脑海中,像是沸水中的泡沫灼烧着他的神经。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巨大的痛感便朝着白修袭了过来,他头痛欲裂越去想那些失去的记忆便越发痛苦,像是有一千双手于他的脑海中拉扯着他的神经一般。 白修捂着脑袋只觉得剧痛袭来,他眼前发着黑差一点便栽倒在地了。 最后关头还是一只手伸了出来扶住了他,那是化成人形的半夏。 半夏仍是穿着那身灰袍子,他拧着眉头看着捂头的白修,挥挥手合上了半掩的门隔绝了那些门外窥探的粉雾。 他在旁支撑着白修,有些不悦的看向了一旁将要站起的何皓风。 何皓风有些担忧的看向白修,他原本打算扶住白修的但没想到让半夏抢了先,但此时见着白修身边有人他也放下了一半心。 虽然他亲眼见到猫妖化形还有些惊愕,但此刻他自己都成了个游魂野鬼,又怎的还去惊心别人呢? 何皓风看着护住了白修的猫妖,松了口气。 他抱着怀中的箱子,又坐了回去。 他盯着白修看了好久,那目光像是在看白修又像在看白修以外的人。 你认识我吗? 何皓风的耳边响起了白修刚才的问题。 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白修,直到白修逐渐从痛苦中醒来把目光转向他。 他问他。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白修刚从神经的阵痛中清醒过来,听见这声问竟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追问,只是下意识的去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过的好吗? 十六年的光阴倏忽而过,关于那些岁月的记忆隔江之水般汹涌而来。 白修甚至都有些记不得这些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了,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的记的当年他在溪边醒来时的场景,他记得那些稍薄的日光打在从心道人驳杂胡子上的场景。 他还记得他湿透了的衣衫沾湿了老人的怀抱,他也记得他如何蜷缩在那个怀抱里嗅着那些让人温暖的汗味。 他记得那些山,那些水,以及他从那些山水中走来的每一步。 他记得他师傅缝缝补补破了很久的道袍,他也记得他第一双磨脚的布鞋,他更记得那双长满老茧却又宽厚温暖的手。 像只是一个转头,他就变成今天的模样般,他站到了这里和那些被他遗失的记忆面对着面,也终于拥有了重新拾起的勇气。 白修仔细翻阅了自己的记忆,最终找到了能递给眼前提问人的答案。 “我过的很好很好……” 何皓风听见这个答案,仿佛松了口气他有些欣慰的笑着,连魂魄似乎都淡了几分。 “那就好,那就好……”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很好很好,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担忧都叹尽似的。 最后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箱子,有些懊悔的摇了摇头。 “那年,你太小了。” “这些年下来,我也不知道让你去送箱子到底是对还是错。你那时只是孩子,我不该让你冒那个险。” “所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皓风喃喃道,他望着白修的方向,眼中有泪光闪过。 可白修不知道他在到底说什么,于是他只能换了个问题想要直截了当的问清楚。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修注视着眼前何皓风认真的问道。 而何皓风这次也终于再未答非所问了,他迎着白修的目光看向了他,缓缓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