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那个男人肚子炸开的一幕。 医疗点内响起了枪声,大门同时被咣地关上。 走出帐篷的人越聚越拢,二层通道上也趴了不少人,士兵站在医疗点门口驱赶:“回去了回去了,别来这边。” “你们看见了吗?”戚灼身旁的父亲出声问道,听上去很紧张。 “看见了。”另一名父亲的声音也崩得很紧:“又是一个被螅人播种的人。” “播种是什么意思?”戚灼突然出声问。 两人齐齐看向他:“你不知道吗?” 戚灼摇头,又补充道:“我今天刚进避难所。” 他个子比同龄人高,气质成熟,再加上也同样背了个小孩,其中一人便像对待成年人般给他解释:“螅人长了好多根触手,生着眼睛的那根是主触手,也是它们的武器。其他触手就像是脚,能配合主触手进行攻击。但是它们还有根缩在腹腔里的触手——” 那人伸手在戚灼肩膀上戳了下,“它们缩在腹腔里的那根触手要是伸出来,刺破你的皮肤,就能在你身体里产卵。” “不管男女。”另一人声音放得很低,“那卵寄生在人类身体里长得很快,短的几天,长的二十多天,就把人炸开钻出来,肠子什么的炸一地。”他又用下巴指了指医疗点,“刚才肯定就是一个,我听到了砰的一声。” 他嘴里的砰有些响亮,怀里刚睡着的小孩开始揉眼睛,他连忙抱着孩子左右颠动。 “还有啊,螅人现在在抓活人,抓到哪儿去了不知道,但肯定活不了,指不准就是弄去播种。我总觉得吧,虽然它们没有发现这个避难所,但时间一长肯定也躲不了。” 说话的人语气沉重,另一人却道:“别说这些丧气话了,纳鹰军正在修星舰,很快就能修好,我们所有人都能离开这里。” “但愿吧。” 戚灼听到这些后并不是太过震惊,只静静地站着,垂眸看着地面。 “哥哥。”身后传来季听的声音,他转过头,看见季听走了过来。老头衫在他身上飘飘荡荡,两条长袖子垂着,脚上趿拉着运动鞋,脚跟没有塞进去,走得一垫一垫的。 待季听走得近些,借助广场上的灯光,他看见小孩儿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全是泪。 “哭什么?”戚灼上前两步拽住他胳膊拖到自己身旁。 “我摔到床下去了,醒了,但是没看见你,蛋蛋也没见了,白伽还在睡。”季听呜呜咽咽地抱住戚灼的腰,声音里全是委屈,“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又找不到你们……” 戚灼感觉到季听的身体冰凉,还在发着抖,知道他这是吓狠了:“我是带着狗蛋出来转转,等会儿就要回去。你刚才还给白伽说,我要出了门,你最多哭两声就不哭了吗?” 季听站到戚灼脚背上去,将眼泪蹭在他衣服上,拿起他左手搁在自己肩膀上:“抱紧点。”接着又道:“那你下次要出来转转的时候,也叫上我。” 那两名父亲一直看着戚灼两人,还有趴在戚灼背上熟睡的狗蛋,忍不住问戚灼:“你是带的两个吗?” 戚灼双手掌着季听的肩,嗯了一声。 “你一个人带?” “嗯。” “哎哟,不容易呀,不容易。” 戚灼低头看季听:“走吧,回去了。” 季听还搂着他的腰,两只脚踩着他脚背,脑袋埋在他小腹上点了点。戚灼也没有推开他,就着这个姿势,一步步抬脚往房间走。 走到一半时他回头,看见医疗点的门已经打开了,几名士兵端着枪守在门口,清洁工在用水管清洗地面。 “你在看什么?”季听抬头看他,鼻头还有些红。 戚灼抬起脚继续往前走:“没什么。” “刚才我醒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叫,听上去好吓人,你听见了没有?” “嗯。” “那是什么?” “是有个小孩不听话,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找人,他家里人在揍他。”戚灼道。 季听扭了扭身体,腻着声音撒娇道:“你他妈的骗人。” 第47章 季听撒完娇, 戚灼便停下了脚步,季听等了几秒后发现人还没动,便抬头看向他。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 让你别说脏话,别说脏话, 你他——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戚灼低喝道。 “啊?”季听茫然地看着他。 戚灼转头看了眼,见那两名父亲离自己很远, 便低声道:“以后那些他妈的,还有什么狗日的都不能说, 别让我再听到你说一句。” “可是——” “那些都是脏话!”戚灼打断他。 季听仰头看着他没有做声, 目光有些狐疑,戚灼便道:“大一点的人才能说。” 季听噘了噘嘴:“哦。” 刚才季听摔下了床, 回到房间后,戚灼便也睡在下铺。单人床虽然窄, 但好在长,季听和戚灼躺在一头,同狗蛋脚抵脚睡里侧,戚灼睡在外侧, 居然没感觉到挤。 季听打了个呵欠,伸手搂住戚灼脖子,一条腿也架在他身上。戚灼侧头看了眼, 想让他把狗腿拿开,却发现他的耳朵里有绿光闪了闪。 “狗崽子,你耳朵里在冒光。”戚灼有些惊讶, 牵起他耳廓往里看。 季听闭着眼, 口齿不清地道:“那是视听器快没电了。” 戚灼愣了下:“那你还不快充电?” “不想动……” “你他——你是想变成聋瞎子吗?”戚灼大力推他, “快起来, 去充电。” 季听眼也不睁地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去掏耳朵里的视听器,半天都没能掏出来。 戚灼看不下去,干脆自己动手去掏,用小指在他耳洞里摸到了那颗小米粒,问道:“这东西在耳朵里吸得紧紧的,怎么才弄得出来?” 季听垂着头没有做声,居然已经坐着睡着了。 “哎哎哎。”戚灼捏着他下巴左右晃,“醒醒,先别睡,怎么才取得出来?” 季听的脑袋跟着摇晃,当戚灼手松开,他便倒仰在了床上。 “猪吗?你是猪吗?” 戚灼喊不应,只得回忆季听平常取视听器的步骤,先翻身下床,在行李箱里取出充电装置,再去摸季听的耳背,在耳后那一小片肌肤下摸到了小块硬物,像是一枚薄薄的芯片。 他在芯片上按了下,再去掏季听耳朵,视听器很轻易就被取了出来。 戚灼将两颗米粒大小的视听器放进充电装置,这才安心躺下,扯了扯肚子上的被子,飞快地睡了过去。 他沉入梦乡的最后一个感觉,是狗蛋抱住了他的脚,在吮他的大脚拇指。 ……算了,管他的,懒得起床去给他拿奶嘴……这条猪,都不知道他爹妈是怎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