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兜里的双手逐渐从警惕的握拳变得放松。 “你怎么知道我没后悔过?”尤眠察觉到云冠清似乎释然的态度,语气也松了不少,“就是因为太后悔,所以我现在不允许自己做出任何错误的选择。” “错误的选择。”云冠清笑着重复了一声,“例如?” 尤眠转身直视云冠清,“例如心太软而接受你们的道歉。” “可你没有。” 云冠清:“可你没接受我的道歉。” 尤眠点点头,果真拿出几分刚刚云冠清所说的心硬,“所以这次我选对了。” 云冠清听得一知半解,不明白尤眠口中说的‘现在’‘这次’都代表了什么。 冰面上掀起雪风。 “恭喜你。”云冠清不懂,但他依旧为尤眠感到开心,“祝贺你。” 尤眠一抿唇,眼底难得扬起因为云冠清而出现的笑意。 “最后一期节目了。”云冠清没去看尤眠的眼神,他望着远方轻声问:“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尤眠坦荡,“想要我说什么呢?” 云冠清忧伤地垂眸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想让你对我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冰湖边,几秒过后云冠清仿佛将刚才的状态收拾干净了,他侧头去看尤眠,一挑眉,“你真喜欢裴怀霁啊?” 云冠清听见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声,他在紧张。 即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还是因为接下来会听见的尤眠的回答而紧张。 尤眠点头了。 男生表达爱意时也极度坦荡,潇洒干脆地笑着说:“很喜欢。” 尤眠脸上出现了动人心魄的柔和神采,因为裴怀霁。 云冠清第一次切身了解了剧本台词上写的【主角因永失所爱而痛苦崩溃】是什么意思了。 难怪他在片场里歇斯底里地嚎啕总被导演喊咔。 原来痛到这种极致时,人是会愣住没办法做出反应的。 云冠清极度自我,从没体验过爱一个人的感受,所以他接到的剧本也大多数没有感情戏,这次的电影是个例外。 这次的综艺也是个例外。 还有尤眠…… 他人生里例外中的例外,也是只此一次的例外。 云冠清看着面前的男生,眼眶渐渐通红。 明明尤眠就站在他面前,可云冠清已经觉得两个人隔着太远的距离。 云冠清仰起头,将本想说出口的我喜欢你吞进了喉咙里,改口哑声说:“恭喜你们。” “是因为跟他待的时间比较长吗?”云冠清想得到一个正确答案。 错题就是他,那正确的答案会是什么。 尤眠一抿唇,淡淡地开口:“晏庭轩曾经是我十几年的好友。” 云冠清微微愣住。 尤眠又说:“我和霍衍之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 云冠清理解尤眠想说的是什么了。 “时间在我这只是时间本身,它不会凭空带来爱意。”尤眠眨眨眼,说:“如果非要一个原因,因为他是裴怀霁。” 云冠清提了口气,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垂下。 两个人相对而立时身后忽然响起另外一个男声。 “聊完了吗?” 寒风中晏庭轩就眼镜摘下来握在手中,他从眼前模糊的轮廓中找到尤眠,努力直视着他,笑着问:“接下来能给我十分钟吗?” 云冠清回头狠狠看了晏庭轩一眼,方才波澜的情绪已经被他很好的收了起来。 云冠清低着头离开,晏庭轩和尤眠走到了一处避风亭,呼啸的风在这里一下子停了下来,周身暖和了不少。 晏庭轩擦了擦镜片重新戴在鼻梁上。 “最后一期了。”晏庭轩说。 尤眠沉默地听着这例行问好般的感叹,没回答。 “小眠。” 晏庭轩斯文笑笑,妥帖精致的男人此刻没有任何狼狈,他潇洒、风流、意气,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 “我们之间能说的好像都说完了。”晏庭轩自嘲般开口:“设想大多无意义,我不再去想如果,也不想再去想过去。” 尤眠微一蹙眉,忽然就听晏庭轩说:“我永远都对你怀有愧疚的爱。” “交到了我这样的朋友……”晏庭轩笑了笑,鼻尖微红,“对你来说是一场灾难吧?” 尤眠沉默地看向外面的风。 三秒后,男生嗯了一声,“是场噩梦。” 晏庭轩抿唇卑微地一压眉,喉结颤抖地想说什么,但话很多,他都说不出来。 原来十分钟也是他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他现在和尤眠根本没有十分钟的话可以聊。 除了沉默,就只剩下沉默。 最后晏庭轩只是说:“星辰杯加油。” 不等尤眠回应,夜色里霍衍之忽然莽撞地闯进这方小亭子,打断了晏庭轩和尤眠沉默的对话。 晏庭轩和尤眠同时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霍衍之搓着手,脸颊被冻得发红。 男人将粗粝眉一拧,平静下暗藏着波澜,笑问:“一起聊会儿?” 尤眠抬眸望向霍衍之,看着男人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左边。 三人并肩坐在小小亭中,外面寒风呼啸,这里沉默到令人尴尬。 他们静谧地坐在这里,月光惨白地照在肩膀和脸侧。 霍衍之长腿一伸,抿唇一笑,眼底浓墨的黑化不开,但语气尽量放得柔和,说:“好像回到大二那一阵了。” “那时候我们三个就总这样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晏庭轩进去打球,我和尤眠就坐在旁边看水。” 晏庭轩没说话。 霍衍之自顾自般望着远处眨眨眼,继续说:“A大湖边我们也经常三个人一起这样坐,尤眠你画画,我和晏庭轩就在旁边陪着。” “还有图书馆、操场、食堂……” “中午人多,我下课比你们早,抢位置抢得最后都熟练了。” 霍衍之说着说着声音变小,最后停顿了一瞬,像是链条中间生锈咔哒断了一块。 尤眠已经起身离开了。 中间空了一个位置的小亭里霍衍之的声音依然响着。 “又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去电影院,结果到了电影院才发现票子是下周的,一问才知道尤眠熬夜雕作品,半夜还没睡醒就随便选了一个哈哈哈。” 霍衍之笑着问:“晏庭轩你还记得吗?” 晏庭轩隔着一个空位嗯了一声,“记得,他睡不好的时候总是会把数字看差。” “还有那次期末考……” 大颗大颗的泪砸在亭里。 霍衍之的心情早在上午没抽到尤眠时便跌入谷底,紧接着就是一整天的忐忑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尤眠回来,对方和裴怀霁默契亲昵的举动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悲伤几乎要将霍衍之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