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偏偏他们一路走到这里来了,用二十七支乐队的淘汰,用其他人的梦想铺路,才换来他们站在了这里。 还有一个小时就轮到他们登台了。 他的家人,爱人,朋友都在台下注视着他,他在千万陌生人面前表演过,除了最开始那几次,都没有觉得紧张。 可是这一刻,他听着更衣室外的嘈杂声,却觉得像回到了曾经的高考考场,他不知道怎样落笔,才会得到一张满意的答卷。 可他听见陈柏青说,“搞砸了也没关系。” 在观众席山呼海啸的呐喊里,陈柏青的声音穿过重重尖叫,像从竹叶尖滚下来的山泉,裹挟着月光,轻易地破开了满室的沉闷。 他说,“记得你高考那一年我跟你说过什么吗,这也只是一次考试,你已经很努力了,真的搞砸了,也不过就是复读,再来一次。这都在我们可以解决的范围。” “这次也一样,这不过是一次比赛而已,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为你骄傲,你爸妈也是。” 几分钟后,姜游回到了准备室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左海洋刚刚听见了他通话的前几句,低声问道,“你爸妈在下面吗?” 姜游沉痛点头,“还有我阿姨和我哥。” 左海洋笑了一声。 他拍了拍姜游,“那很好啊,我们要给叔叔阿姨看看,现在年轻人是怎么玩音乐的。” 姜游也笑起来,做了个鬼脸。 一小时后,南吉川登台。 舞台灯光直射下来,姜游往下扫去,根本看不清台下观众们的脸,放眼望去,都是昏暗一片。 但他知道,都有谁在台下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话筒。 他是今晚的主唱。 一般来说,他们乐队的主唱是左海洋,但这一次他们分到的曲目是抒情歌,所以换成了姜游。 他们演出的歌曲,是姜游第一次参与编写的那首《刻蚀》,经过一个月的重新编写,改曲,又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变为全新的一首歌。 姜游闭上了眼。 当伴奏响起的时候,他又睁开了眼,一束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演出服贴着一万片细细的亮片,稍微动一下,便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的头发特地留长了一点,挑染了几缕银色和蓝色,眼睛下面贴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映衬得他的眼睛宛如星辰。 而在他的耳朵上,戴着一枚低调优雅的白金耳钉。 他抬起手,跟全员一起与台下的观众打招呼。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用力使劲,捏住了手上藏着的一枚小小的箭矢,他用力按动了尾部的机关,这枚箭矢便如流星般射向了上空,而后炸成了无数金色的碎片。 “大家好,我们是南吉川。” . 陈柏青在台下专注地听着。 他已经知道了,这首《刻蚀》是姜游写给他的,在酒吧的那一次,他问姜游要与谁长眠深湖。 但现在,无需姜游回答。 他已经知道,是他。 与姜游携手的人,只会是他。 而在他的黑色衬衣上,别着一枚利剑造型的胸针,海蓝宝石温润透亮,当他为姜游鼓掌的时候,下面坠着的戒指也跟着轻轻晃动。 . 晚上十二点。 比赛结束。 全员出来谢幕。 一路打拼过来的四个月,不管是进入前三还是最终惜败的乐队,最终都抱在了一起。 南吉川排名第四。 只差了0.5分,惜败于另一支名为枯叶的乐队,止步于此。 郁辰在台上嗷嗷大哭,却不都是难过的,他勾着姜游的脖子,“游哥,咱们还第四呢,这比我一开始想得好多了。” 姜游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其实还是有点伤感的,第四,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遗憾,来的时候并没有指望一路站到最后,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又会希望沿途的风景久一点。 “是啊,第四已经很好了,你今天表现得很棒,是最好的一次。” 姜游又揉了揉郁辰的脑袋。 郁辰一怔,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他抽抽噎噎道,“但我也还是有一点难过。” 左海洋跟赵禹都笑着摇摇头,他们一人一边捏住了郁辰的脸,强迫他对着镜头笑起来。 这一幕被摄影师给拍了下来。 等到节目结束后,单独发给姜游留作纪念。 而许久以后,姜游在自己的邮箱里发现了他们的乐队导师许良平发的邮件,并不是给他们一人的,决赛里落选的那几支乐队都有。 里面没说什么套话。 许良平说,“你们每一支乐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这一次的比赛也是我亲自把关的,也算圆了我自己一个心愿。 你们都是很出色的年轻人,谢谢你们参与了我导演的这一场毕业大戏。 祝贺你们在光年毕业,也祝愿你们鹏程万里。” 一场梦。 姜游琢磨着这几个字,心想他们这个看着冷面无情,动不动骂他们是废物的导师还有着感性的一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比赛结束的当天,姜游受到了全家最高礼遇的欢迎,他从后台的大门出来,就被早就等候着的老爹一把抱住。 “了不起啊,儿砸,”姜平海用力地拍拍他,“音乐水平也不知道遗传的谁,咱家好像没有搞音乐的基因啊,到你这儿就变异了。” 姜游被捶得差点咳嗽。 吴芮一把将儿子解救出来,瞪了姜平海一眼,“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 但她也忍不住像揉面团一样揉了揉儿子的脸,“宝贝,祝贺你比赛结束。” 最后才轮到陈柏青。 当着家长的面,陈柏青不敢过于放肆,可是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灼热。 他伸手抱住了姜游,很用力。 “欢迎回家。”他说。 他胸前的胸针轻轻硌到了姜游的心口。 莫名的,姜游鼻子一酸,他也反手抱住陈柏青。 . 最终,虽然很开心跟家人碰面,但是姜游还是要先跟自己的乐队去吃庆功宴,家长们倒也非常理解,体贴地挥挥手,让他们玩得开心。 只有陈柏青这个编外人员跟去了。 在开去餐厅的路上,车内叽叽喳喳,连左海洋这样内敛的人都忍不住变得多话了,甚至还在车上跟郁辰掰手腕。 每个人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完全卸掉,预留了一些亮色的闪片,像一场梦的余烬。 姜游靠在陈柏青的肩上,望着窗外,想起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他想,他人生里,大概不会再有像这样的四个月,跟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一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