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衣都只是随着他们一笑而过。 他面容温和,带着一点浅笑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偶尔开口都是温温吞吞,如同春风拂面一面温暖柔和。 即便是刚刚被按在地上摩擦过的人也很难不生出几分滤镜—— 看起来真乖。 比起那种胡子飘飘头发花白的隐世高人形象,他确实更像是一个花瓶吉祥物。 周围知晓他实力的人都是如此,那些不了解他的外人就更不必多说。 顾白衣给某些只听说过他名字、看过他照片的人的印象就只有四个字—— 柔弱可欺。 某天顾白衣从武馆回去的路上,就有人堂而皇之地跟在了后面。 这天正好林稚简也在。 但林和初为了应对某门考试,最近都泡在图书馆。 顾白衣不太放心她的安全,便顺路把林稚简送到图书馆,姐弟两人正好可以一块回去。 目送着林稚简进门的时候,他就听见几声“咔嚓”的拍照声。 自从初次偶遇粉丝以来,顾白衣对类似的声音都不陌生,他回头朝声源处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躲在角落一片树荫下面。 许是没有料到顾白衣会突然回头,男人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一边往树干后面躲。 顾白衣微微扬了下眉。 然后他就好像什么没注意到似的,转过了头,往另一边的小路上走去。 墨镜男鬼鬼祟祟地从树干后面探头,瞥见顾白衣的背影走远了,才拍了拍心口,喘了口气。 一个小白脸能有那么强的气势? 男人半信半疑地想着,他不愿承认自己仅仅是被那一个回眸给吓到了,于是仅将之归结于偷拍被发现的心虚。 眼看着顾白衣已经走远了,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林荫之间的小路七拐八绕,最后通向了一个巷子口。 男人脚步慢了一些,只依稀看见顾白衣的背影闪进了巷子。 他没有多想,加快脚步往巷子里走去。 穿过狭窄的单行道,尽头岔路口就有了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然而左右两侧都是破败的旧屋,不见半个人影。 墨镜男脚步一时踌躇—— 那小白脸跑到哪儿去了? 然后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在找我吗?” 墨镜男下意识回头,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他的脸色刷得白了几个度,紧张地连退了好几步,猛然撞上背后的破败的墙壁,帽子都被撞掉了,松动的砖瓦间扑簌簌掉下一片灰尘。 一部分飘进墨镜的间隙里,糊的他眼泪直飚。 疯狂眨眼的时候,他终于看到蹲在围墙上的那道身影—— 起码三米高的围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顾白衣胳膊抵在膝盖上,一手撑着下巴,微微歪着脑袋看下面的人。 含笑的眉眼像是在看一出新奇的闹剧。 即便身在高处,需要下面的人仰头去看他,不刻意暴露杀气的时候,他看起来依然有种天真又无辜的乖巧感。 他看起来更像是在看蚂蚁搬家,而不是在看诡异的墨镜男好像受惊的蚂蚱一样四处乱撞。 墨镜男莫名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 但他心里有鬼,来不及发怒,下意识对着墙头上的人干笑。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看不见他的脸。 “我只是碰巧路过……”他虚弱地说道,刻意变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诡异。 男人用余光扫视着三条岔路口,在屋檐破败的两条小路,以及已知的回路之间犹豫了片刻,试探着想要原路返回。 顾白衣问他:“谁让你来的?” 墨镜男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一句,才猛然想起一个更合适的借口:“我就是看你好像一个明星,所以好奇拍两张照片想问问朋友。” 欲盖弥彰。 顾白衣眯了下眼。 他原本只是随口诈一诈,那些窥探人隐私的狗仔这么打扮也勉强说得过去,但这个男人的反应明显有鬼。 不是娱乐圈里那种“粉丝”。 墨镜男一边疯狂地思考着借口,一边偷瞄着顾白衣的脸色,尝试着从墙头下面走回去。 然而刚跨出去两步,他就感觉膝盖一痛。 他的脸色一白,险些跪倒在地,本能地伸手扒住了面前那面墙。 疼痛还未来得及缓解,他又感觉右手一痛。 死死抓着的手机轻易地脱了手,随即整条右手臂都被按在背上,墨镜男一头撞上墙壁,墨镜都被撞歪了,造型滑稽地半挂在脸上。 顾白衣一手将他按在墙上,一边温声问他:“密码多少?” 墨镜男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顾白衣手上微微动了动:“嗯?” 脆弱的眼周皮肤贴上粗糙的墙壁,陡然间擦出一道火辣辣的烧灼感,被挤开的墨镜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墨镜男只觉得手臂好像已经断了,这一回却不敢喊半生痛,语速飞快地回答:“956413!” 生怕顾白衣听得不清楚,他又放缓了语速,又重新报了一遍。 这是他的“工作”手机。 账号里面加了他的雇主,后面备注“进行中”,这是他最近接下的一笔生意。 墨镜男是个私家侦探。 不太入流的那种,专门负责“调查”出轨事件,力图帮助雇主创造有利证据。 再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还是个P图高手。 从记录来看,雇主并没有直接报上自己的姓名,只要求墨镜男找到顾白衣“不检点”的证据,另外还要查他跟哪些男人来往过密——最好是有钱的那种。 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墨镜男身材高大,以往都是偷摸跟踪,只有跟踪对象人多势众的时候,他才会多带上一个“助理”。 这一回看到顾白衣的照片,他都没多想,就直接自己上了——省得还得损失部分酬劳。 结果没想到一脚踢上了铁板。 墨镜男被疼痛折磨得理智尽无,下意识的挣扎都被轻松镇压。 就好像一座山牢牢地压在他肩上,叫他气都快喘不过来。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开了第一句的口,后面讨饶的话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得飞快。 “我也是拿钱办事,你——您,大哥您大人有大量,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您要是看得上,那些定金我都给你!那、那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是憋着坏呢,就算从我这里撬不到什么,也会有别的损招——” 顾白衣问他:“知道是谁吗?” 墨镜男一下子噤了声,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