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今年也终于不用留在宿舍里了。 “你今年去哪里过年?你哥家吗?”嵇兰因顺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顾白衣摇了摇头, “到时候再说吧。” 他忘了问沈玄默了。 元以言倒是提过,以往过年沈玄默都是会回家的。 如果沈玄默有需要,他肯定会跟着一块回去。 但毕竟是过年, 阖家团圆的日子, 莫名插进去一个他说不准还是平白膈应人。 所以不好说。 顾白衣琢磨着回去找个机会问问沈玄默。 不过沈玄默最近比他更忙, 时常加班到深夜, 一周能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要么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住下了,要么就是出差。 顾白衣也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回去的时候屋子里空空荡荡,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考试、作业或者别的什么事。 一时空闲,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顾白衣吃过晚饭坐在客厅沙发上,就收到谢延春的消息,说他某个师兄过来了,等顾白衣有空可以介绍他们认识,顺便帮敬导问问他什么时候放假能去剧组。 最后还附上了一张师兄的照片。 明显是不太适应镜头,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局促不安,但又不愿表现得太过慌乱,硬是要身体僵硬的瞪着镜头。 有点好笑。 顾白衣噗嗤笑了一声,回复说过两天,又去看照片。 这也是一个熟人。 而且还是曾经面对面见过的。 虽然只有一次,但应该是要比谢延春更熟悉一点的。 记忆中的那个师兄成熟稳重一些,区别大概是没那么畏惧镜头,很会说场面话鼓舞人心。 对比起来,这个世界的这个师兄青涩得有点搞笑。 顾白衣看着照片,翻着下面谢延春说的什么师兄不信他遇到了一个高手,所以一定要找顾白衣当面领教一下云云。 笑了两声回了个“好”,顾白衣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 莫名有些意兴阑珊。 沈玄默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顾白衣躺在沙发上,看着好像是睡着了。 他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但下一秒顾白衣就醒了,转过头看了沈玄默一眼。 “沈哥。”他慢悠悠地叫了一声,却不太想动。 只是翻了个身,无处安放的长腿屈起,赤脚踩在沙发扶手上。 好像是试图起身,但失败了。 顾白衣盯着天花板就出了神。 沈玄默挂好外套走过去,就见他双目失焦,神游天外。 跟他打完招呼就在走神了。 被顾白衣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蓦地亮起,又是谢延春发过来的几条新信息。 沈玄默瞥了一眼,问还在神游的顾白衣:“在想什么?” 顾白衣的视线转向他,半晌吐了个字:“你。” 沈玄默静默了一会儿,等着他的下文。 但没有。 顾白衣的视线重新聚焦,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之前说了什么,笑了笑问起过年的事:“沈哥,过年的时候,需要我跟你一块回去吗?” 沈玄默险些没跟上这个话题转换的速度:“有需要,不过也看你愿不愿意。” 过年期间需要应付的人可不少。 不过毕竟也只是“男朋友”,不回去也能糊弄过去。 沈玄默继续说:“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连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顾白衣:“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沈玄默反倒愣了一下,明显有点意外。 顾白衣看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平躺回去:“不方便的话那就算——” “没什么不方便的。”沈玄默回过神,“我叫助理给你买机票。” 说着顿了顿,他才又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更想跟其他人一起过年。” 顾白衣微微歪了下脑袋:“其他什么人?” 养母去世,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一个人过年,还是太冷清了。 方二姨或许欢迎他去,但他一个成年男人,总待在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家里,实在不怎么像话。 到时候来来往往的亲戚肯定也少不了闲话。 除此以外,也没别的人了。 沈玄默瞄了眼手机:“比如说……跟你一见如故的那个,好朋友。” 最后三个字几乎一字一顿。 顾白衣维持着呆愣的表情,看了沈玄默半晌。 沈玄默眉头微挑,看着好像并没什么情绪起伏,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胳膊:“最近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他更想用另一个形容——打得火热。 有好几次他忙里偷闲回来的时候,顾白衣都不在家,要么在武馆,要么在剧组。 终究都是跟谢延春这个人脱不开关系。 虽然沈玄默早就说过顾白衣平时可以自便,但真正看到他总往外跑,心底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只是自己说出去的话,他又不好再反悔。 只能自己默默憋着气,指望或许憋着憋着就习惯了,然后接受事实。 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成功。 顾白衣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玄默,似是茫然地点头:“我跟小谢,关系确实还行。” 沈玄默眉头挑得更高了一些:“哦。” 顾白衣:“……” 确定了,他就是在阴阳怪气。 对视片刻后,顾白衣没忍住偏过头,噗嗤笑了一声。 沈玄默:“……” 顾白衣背过身,咬着唇忍笑,然而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显然掩饰得不大成功。 沈玄默在心底默默磨牙:“有什么好笑的,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顾白衣飞快地说:“没有。” ——那就是有。 顾白衣笑得停不下来,沈玄默有点想生气,但刚冒头就被另一个念头按下去了—— 之前还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的样子。 沈玄默气不起来了,反倒有点想叹气。 你完了。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好像一个令人绝望的恋爱脑。 顾白衣却在这时候转过了身,脸上还带着没有敛尽的笑意,说道:“那不一样。”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沈玄默问:“什么不一样?” “你跟小谢,谢延春,是不一样的。”顾白衣说道,“对我来说,不一样的。” 是那个小谢更能讨他欢心一点吗? 沈玄默忍不住想道。 但顾白衣看过来的眼神温和又专注,笑得湿润的眼睛在灯下蒙上一层光,好像一个柔软的陷阱,叫人忍不住一脚踩进去。 然后给自己催眠——我才是不一样的那个。 顾白衣说:“沈哥是不一样的。” 沈玄默问:“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