峘是犯了帝王的大忌——揣测圣意。 借着太子的死,引发皇上心里的愤怒,从而让聂峋被罚。 若只是单单的陷害、造谣生事、蛊惑皇子,皇上倒还不会处罚这么重。 他错就错在, 自作聪明, 自以为拿捏了皇上的想法, 这才使得本就对太子的死无法平息怒火的皇上龙颜大怒。 雷霆之势下, 聂峘又怎么可能保全得了自己。 若非很多事宁王确实不知情,他又一股脑把聂峘对他说的计划在皇上面前坦白, 还痛哭流涕认错, 宁王也不单单只是被训斥被禁足。 经此一事, 宁王一派元气大伤。 宸王一党觉得宸王上位稳了,便又趁势提出立储一事,并暗中为宸王造势。 什么猛虎下山口吐人言,五彩祥云笼罩宸王府、黄河岸冲上一块昭示宸王是天命之人的异石…… 总之竭尽所能地把宸王烘托成上天选定的人间天子。 宸王自己也在皇上打压了宁王后,飘了。 觉得皇上定是属意他的,否则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时候,下旨训斥宁王,还把他禁足。 禁足事小,丢脸事大。 如此以来宁王的威信全没了,一个没了威信的皇子,又如何能登基为帝? 莫说拥护宸王的诸人,就是宸王自己都已经以‘储君’自居。 人在狂妄和得意时,便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 宸王和宸王的拥护者压根不知道,他们种种行为,全都落在皇上眼中。 也心知肚明他们皇子之间的争斗。 原本太子的事就足够让他痛心疾首,这阵痛和怒,还没彻底缓过来,又发生了宁王一事,现在宸王又如此。 几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皇上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在一日早朝上,寻了个宸王不大不小的错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斥其不孝不义。 莫说宸王,文武百官都被皇上这般给惊到了。 足足痛骂了一个时辰。 把因太子那般不堪死亡而郁结了这么久的怒火,都于这一日,统统发了出来。 骂到最后,宸王都跪俯在大殿上,一句话不敢说。 痛斥还不算完,皇上还处置了几个拥护宸王拥护的最欢的官员。 就连宸王也被勒令闭门思过三个月。 原本立储之风沸沸扬扬的朝堂和京城,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宸王能否继位,也被打了大大的问号。 这就罢了,主要是皇上把这郁结已久的怒火发出来后,还因为怒急攻心,当场就吐了血。 宸王还因此落下了个把皇上气吐血的不孝之名。 皇上本就年纪大了,再加上接连发生的事让他身心俱疲,便病倒了。 虽然说病的不严重,但病去如抽丝,再加上伤心过度五脏郁结,好的也慢,太医院也不敢用猛药,这一病也是拉扯了许久。 一直到四月下旬,皇上的病情这才好转些。 这期间,菱王倒是时常进宫探望,两个兄长都遭了训斥,他心底其实是开心的,只是因着宸王的前车之鉴,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敢表露出来。 反倒是御王不大敢进宫。 还是皇上召了他进宫,他因为教子不善不敢面圣,生出如此忤逆之子,自觉有愧列祖列宗在御前哭了一通,这才知道,皇上并没有因为这事怪罪他。 把话说开,他便废寝忘食衣不解带留在宫里侍疾。 皇上心里其实是有些怨这个儿子只顾自己玩乐对儿子疏于教导的,但他哭得真切,虽然能力一般,但心术是正的。 尤其是有聂峋这个给力的儿子在,虽聂峋不是他教的,但到底是他生的,有加之御王侍疾确实尽心尽力,孝心可嘉,便想让他和聂峋的父子关系更近一些——这父子俩生疏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 于是就给了他口谕,让御王亲自去跟儿子说他的婚事。 也即是聂峋和穆昭朝的婚事,五月初九是个好日子,让他好好为儿子筹备婚事,多少也能拉近一些父子之间的关系。 正好聂峋的郡王府也已经修葺妥善,新主入驻,加之新人入府,算是双喜临门。 聂峋一得到消息,便赶到庄子上,告诉了穆昭朝。 比上次毫无征兆的赐婚,这次的成婚更让穆昭朝措手不及。 毕竟成婚和下一道圣旨赐婚是两码事。 赐婚也就是惊喜一下,又不用做什么。 可成婚就不一样了,要筹备婚事的啊! 嫁衣、嫁妆……数不清的用品要准备。 她压根没想过要这么快就成婚,便也没准备这些物什。 这一下,当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最主要的是,她连这个时代成婚的风俗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措手不及的同时,她也有些慌乱和不安。 “这、这就要成婚了?”她抬头看着一脸说不出有多开心的聂峋,一脸震惊:“怎么这么快!会不会太快太突然了啊?” 话落,她还重复了好几遍‘太快了’‘太突然了’‘我都没想到’…… 见她如此,满心欢喜的聂峋神色稍稍有些凝重,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眼底的慌乱。 只不过穆昭朝这会儿整个人的关注点都在马上到跟前的婚期上,压根没注意到聂峋神色的变化。 她兀自紧张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到聂峋声音很轻但很紧张地问她:“阿棠是不想与我成婚么?” 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的穆昭朝,听到这话,诧异抬头。 对上聂峋紧张的表情,意识到他在想什么的穆昭朝哭笑不得道:“怎么可能!” 聂峋脸色好看了些,但还是继续道:“可阿棠似乎不是很开心。” 穆昭朝:“……” “我不是不开心,”她顿了顿,知道他过于敏感,马上解释道:“我是怕时间太短来不及筹备,毕竟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想我们成亲当天可以尽善尽美,不想留下任何遗憾……主要是我现在什么都没准备,万一因为时间太过紧急疏忽了什么,那多让人遗憾啊。” 话落她又道:“就不说嫁衣了,还有嫁妆啊,喜婆啊……都没一点儿准备呢,你也知道我跟家里关系不好,婚事的一切我也没打算靠家里,我若自己筹备,总得要时间的啊,不到半个月的婚期,确实太紧张了……” 见她不是不开心要成婚了,是担心时间太紧张,无法筹备出婚事不够完美。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脸:“放心好了,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 穆昭朝不解:“什么准备好了。” 聂峋:“嫁衣、嫁妆我都准备好了,至于旁的物什,我也备了一些,礼部也着手在准备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安心准备做你的新嫁娘就好。” 穆昭朝更懵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