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没想到, 一进来就看到胜玉跟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有说有笑。 他都多久没见胜玉笑过了? 酸妒的火气在腹腔里沸腾着,烧心。 胜玉见到他, 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冷了下来。 她想装作没看见, 转身进屋。 李樯却先出了声,喊住她。 “胜玉。” 虽然她不能冠姓,但是他喊出这两个字,就像是在刻意显得亲昵。 一边喊着, 目光一边盯着一旁的贺伟章。 大步跨过来, 没一会儿就到了胜玉的旁边。 贺伟章只觉得像是一只山上的野兽狂奔下来, 幽幽地盯着人, 马上就要大开杀戒。 “您是……”贺伟章喉咙吞咽了一下, 压住莫名的心慌,绞尽脑汁地想着眼前人的来历。 这个大人物, 怎么会跟胜玉姑娘是熟识。 伯父对他说过,今日有贵客要来, 是什么人来着—— “李将军!”贺伟章好不容易想了起来, 行了个官僚之间的礼, “幸会。” 他心思不在官场上, 对这些所谓的贵客也是过了下耳朵,没过脑子。 满脑子只记着那位女东家要来拜访。 现在面对真人, 感受到了压迫力,才开始想自己有没有失礼。 李樯挑剔地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咸不淡地敷衍一声。 贺伟章有些结巴道。 “您今日到府上,有失远迎……” 他不熟练地寒暄着。 胜玉看不下去, 直接帮他问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 她瞥了李樯一眼, 就移开目光。 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李樯定定地看着她。 “不做什么, 只是来拜访贺大人。” 胜玉神情未动,不信。 李樯哪怕有一时片刻没有憋着坏,也就不是他了。 贺伟章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连忙介绍道:“伯父在里面见客,要请您稍等一会儿。不如,去旁边花厅坐着歇歇……” 李樯打断了他,目光在胜玉身上分毫未移动。 “我就在这儿。” 胜玉深吸一口气,提步往屋里走。 他爱在这儿就在这儿待着吧。 贺伟章看着这两人,心里有些颤颤的。 又有些想挠后脑勺。 刚刚他问胜玉姑娘,跟燕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胜玉姑娘的回答跟他想的差不多。 他虽然不是很擅长识人眼色,但是也能察觉出来,胜玉姑娘和燕大人即便同来同往,但并不见什么暧昧。 但是胜玉姑娘和这位李将军在一块儿时,虽然没说几句话,也没有怎么对视,他看着却像是……有很多故事。 李樯口口声声说他就要待在花园里。 结果胜玉一动,李樯立刻食言地追上来,一把抓住了胜玉的手腕。 胜玉像是被针刺了,整个人一颤,奋力地甩开。 李樯很少见到她这样激烈地抵触,眼瞳有些茫然地放大,下意识地松了手。 贺伟章就在旁边,李樯身带婚约,这是在对她做什么? 胜玉气急攻心,被握过的地方也像是扎进了十数根毒针,痛得麻木。 她压着嗓子,极力平着声调。 “李将军,你想干什么?” 李樯个子高大,身影几乎笼罩着胜玉。 目光从上而下清晰地看见,胜玉眼尾一闪而过的暗红,像是气恼得泪意不自觉上涌。 李樯顿了顿,压下心底的惊怔。 他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原来让胜玉如此排斥。 李樯声音小了些,似乎掺进去一些心虚。 “我只是想跟着你。” 贺伟章头脑再混乱,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明显看得出胜玉不高兴,不乐意,便立即开口解围。 “这,李将军,你为何要跟着胜玉姑娘?” 李樯锋利的眸光立刻射了过来,面对贺伟章时,满是令人生寒的攻击欲。 “我不认路,不行?” 贺伟章张了张嘴。 迟疑地说。 “没关系的,我认路,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胜玉姑娘也是今天刚来,也不熟悉这里。” 李樯沉默,脸色沉得有些铁青。 他眯起眼盯着贺伟章,贺伟章却是一脸憨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胜玉趁机脱身。 李樯再发疯,也不可能在别人家里对主人家动手,贺公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果然她把人甩掉之后,李樯没再追上来。 胜玉得以安静了一会儿。 她现在看到李樯,就心口发紧,手脚有些冰凉。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害怕。 可能是无法预估李樯会做出什么事吧。 跟李樯好聚好散,将一切说开,在金吾郡告别,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李樯来找她多一次,就越说明他对她的处理结果不满意。 他不满意的后果是什么? 被他纠缠,或许只是令人不快的小事。 他位高权重,如果要威胁、逼迫,也只是几句话之间。 那才是真正令胜玉恐惧的。 她害怕李樯会为了私欲强迫她变成另一个人,当他的妾甚或是外室…… 胜玉坐在回廊下的长木椅上,无意识地掐紧手心。 脚步声翩然而至。 胜玉还没抬头,李樯冷冷绷着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这小子,真难缠得烦人。” 拖着他,净说些傻话,浪费时间。 胜玉脖颈像绷紧的弓,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李樯总是能找到她。 她也没想过能一直躲着,但是,她还没有想出能彻底解决她和李樯之间关系的办法,只能退避。 退避无用,就只能驱赶。 胜玉垂着眸子,没看他。 “你为什么要一直出现?” “你能不能走开点,离我远一点。” 与她生活无关的那种远。 李樯僵硬了一瞬,喉咙哽得发痛。 他放在腿侧的右手紧握成拳,嗓音发紧,似是冷嘲。 “你见到我,只有嫌恶,是吗?” 胜玉毫不犹豫:“是。” 比起嫌恶,更应该说是害怕。 对未知的害怕。 李樯瞳孔紧缩,细微地颤了颤。 冷笑的嗓音中,火气越来越重。 “一个燕怀君,又来一个贺伟章,你面对他们倒是很快活!他们有哪里比我好吗?” 胜玉闭了闭眼。 她跟怀君,贺公子,都是什么也没有,李樯扯着这两人做什么?无非是为了遮掩他自己的丑事罢了。 胜玉也冷冷地低声重重道:“好就好在他们都没有未婚妻,不至于看着让我恶心。” 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