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位于背街,周围并没有几个人。 眼看目的地将至,文清辞索性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站在他对面的少女,面颊随之泛起了浅红。 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文清辞早就不再只是一个太医。 “民女苏雨筝见过翰林大人。” 一身浅青的少女向他笑了一下,微微颔首行礼。 说完便眨了眨那双小鹿似的圆眼睛,朝文清辞走了过来。 “苏姑娘切莫如此客气,将我当做太医看待便好,”文清辞顿了一下问她,“不知苏姑娘来找我,有何要事?” 自从文清辞将谢不逢坑上边关后,兰妃便不像从前一样常来找他了。 突然看到苏雨筝,文清辞是真的有些吃惊。 只见女孩咬了咬唇,忽然转眸对文清辞说:“……近段时间,我的确听说了不少与文太医有关的传言,但是我相信您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文清辞:“……” 说完,苏雨筝就觉得不妥。 那些传闻可不是什么好故事……也不知道文清辞听自己提起这个会不会生气? 还好,文清辞只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 他缓缓移开视线,抬眸向几米远外的医馆看去。 这条街道是个单行道,而刚才这一路上,文清辞也没有见到其他马车。 所以说苏雨筝方才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 身为一个太医,文清辞出现在医馆并不奇怪。 可是眼前的这家医馆太不起眼,单凭猜的话,绝对不会有会选择守在这里。 文清辞每回来这里都非常低调。 按理来说,苏雨筝绝对不会知道医馆的存在。 就在将要走进医馆之时,文清辞忽然停下脚步,状似随意地笑着向苏雨筝看去:“不知苏姑娘怎知我要来这里?” “这个呀,”苏雨筝没有多想,她直接回答道,“前阵子偶然听姑母提到过一次,说这家医馆是属于神医谷的,所以我便想来碰碰运气。” 姑母。 听到这两个字,文清辞瞬间攥紧了手心。 苏雨筝的姑母,不就是兰妃吗。 ……兰妃是怎么知道这间医馆与神医谷有关的? 如果自己的了解没有错,这间医馆的存在,应当连皇帝都不知晓。 苏雨筝的一句无心之语,似乎在无意之中,将文清辞向真相推了一把。 文清辞原本只想与她寒暄几句,便借自己还忙与对方道别。 但是听到这里,他的心里却换了一个打算。 “……的确如此,”文清辞顿了顿,他藏起心中的疑惑,直接将这件事承认了下来,并笑着转身对苏雨筝说,“苏姑娘若是无事,不妨进来饮杯茶再走。” 说着,便带对方一道进了医馆之中。 小院后有一间茶室,文清辞每次来医馆,都会在这里休息。 茶室内堆了不少东西——都是他师兄从谷里托人带来的。 其中既有珍奇药材、各类补品,还有他自己炒的茶。 医馆老板四舍五入也算神医谷人。 文清辞与他聊了几次天得知,无论是已故的老谷主还原主的师兄,对他都极好。 沉浮在瓷盏中的白茶,透着一股草药的苦香。 苏雨筝抿了一小口,便不由皱起了眉。 但文清辞却像没察觉出其中的苦味一般,轻品着茶香。 他没有问苏雨筝兰妃怎么会知道这间医馆与神医谷有关。 而是停顿片刻,垂眸笑了一下问她:“不知苏姑娘都听到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传言?” 说着,文清辞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对面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上。 和兰妃不同,苏雨筝明显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 文清辞打算借着苏雨筝,将自己想说的话传到兰妃耳边。 再等她主动来找自己。 苏雨筝看到,文清辞那双琉璃一般的黑眸,不再像往常一样平静。 反倒是透出了几分陌生的怀念与……悲伤? 少女顿了顿,攥紧手中的茶盏,轻声将自己听来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文清辞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淡。 ------------------------------ 就连谢不逢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天生属于战场。 或许北狄一开始只是想和以前一样掠夺些物资,度过这个白灾之后的难年。 但是卫朝军队的无力,却催着他们的野心膨胀了起来。 攻下一座长原镇,显然是不会让战意正盛的他们满足。 谢不逢到达长原镇之后没有几天,真正的战争便开始了。 傍晚时分,军号声响起。 北狄的兵马冲出了城门,向着卫朝驻军所在的位置而去。 谢不逢所在的广驰营首先迎战。 卫朝的军队多年以来疏于训练,将领的军事素质也不高,而北狄那边向来采取的都是直来直去的打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因此这一仗双方都打得毫无章法,完全是在硬碰硬。 雍都还热着,但是边塞的空气里已满是寒意。 冷风伴着青草的碎渣,从谢不逢的脸颊边滑了过去。 北狄战马身材矮小,但是机动性极强,不但移动速度很快,并且无比灵活。 在战场上无疑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但谢不逢的心中,半点惧意都没有。 在骑马向前方奔去的那一刻,少年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 谢不逢缓缓地笑了起来,并不觉得自己能活着回到雍都的他,现在只想多带几个人陪葬。 “……谢不逢他疯了吗?” “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广驰营士兵基本上战场就是去送死的,在开战以后,士兵们的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害怕和不甘。 他们不由自主地压慢了马行的速度,因此便衬得谢不逢愈发疯狂、愈发快。 马匹都是有灵性的,伴随着一声嘶鸣,原本慢吞吞跟在后面的其他战马,也突然加快了脚步。 形势忽然有些失控。 “他们怎么了?” “不…不知道啊……” 北狄的队伍里,有士兵忍不住窃窃私语。 虽然下一刻就被将领的目光所打断,但这突然出现的异样,还是令他们分神了。 紧接着,那匹黑色的战马便带着广驰营的士兵如鬼魅一般降临。 军中可自由选择擅武器使用。 已经到生死关头,谢不逢早不在意自己会武功这一点会不会暴露。 他选了一把重剑紧握在手中,直朝着北狄的队伍而去。 第一仗,谢不逢完全没有顾及什么战局,或是胜负。 在杀意的支配下,他全凭本能行事。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