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没有提过?” 卫寂小声说,“提了。” 虞姑姑:“有说什么时候办么?” 卫寂:“要等太后丧期过了,还有七十四日。” 见他们是真的商量过此事,虞姑姑这才安心。 可看到卫寂红红的嘴巴,虞姑姑还是忍不住提醒,“如今正值金秋,天干地燥,小公子还是要小心上火。” 便是亲人家,哪有用这么大的力气? 卫寂面皮薄,闻言脸更红了,点了点头,然后匆忙回了屋。 第75章 卫寂的官职还未定下来, 只能在家等候明德帝的旨意。 清早吃过饭,卫寂便随虞姑姑在庭院收拾菜园子,为了方便他将衣袖跟裤管卷了起来,长靴上沾着湿泥土。 等卫寂犁完窄窄一角菜地, 虞姑姑间隔着撒下荆菜籽。 这种菜耐寒, 十月播种, 十二月便能长出来, 做鱼汤时放些荆菜既能去鱼腥,又能让汤色看起来鲜亮。 除了荆菜, 虞姑姑还种了白萝、崧菜等过冬吃的菜, 只不过这些播种的早,她在九月份便种下了, 那时卫寂还在常白郡未归。 正在农作时, 门扉上的铜环突然被人扣了三声。 卫寂还以为是姜檐来了,也顾不上收拾自己, 匆匆放下裤管跟袖口,便快步走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袭白衣, 一张俊朗的脸,气度如玉山上行, 温润高洁。 竟是许怀秉。 卫寂双眸动了动,随后想到若是姜檐来,怕是不会有礼有节地叩门, 他向来都是推门而入。 许怀秉眸中染上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 “在做农活?” 卫寂低头一看, 衣上尽是斑斑泥点, 顿觉得这样见外客十分不妥,他不由露出窘色, “让你见笑了。” 许怀秉朝庭院内看去,正巧看到一把翻地用的镐头,“在锄花田?” 卫寂侧过身,请许怀秉进来,“不是,在播种冬天能食的菜籽。” 许怀秉绕过影壁,果然看见庭院中空了一块地,上面种着一些时令果蔬。 卫寂道:“原先这里种着花,我想开辟一个菜园,便将它们移走了。” 听出卫寂话中的歉意,许怀秉说,“如今这处宅子是你的,种花还是种菜,你做主就好。” 原主人将宅子打理得很好,尤其是花圃里的花种得错落有致,想必花了不少精力。 这么好的宅子,那样低的价钱卖给他,卫寂总觉得不好意思。 卫寂说,“移走那些花时,我收了一些花籽,不知他还要不要?” 许怀秉道:“你拿一些给我罢,等改日见到他,我代你问一问。” 卫寂应了一声,然后进屋去拿花籽,顺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等他出来时,许怀秉已经坐到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旁边的矮桌上放着虞姑姑给他沏的茶。 茶水澄碧,香气袅袅。 这茶还是卫寂迁了新宅,许怀秉来时带过来的。 一共两罐,如今只剩下半罐了,因为姜檐来时,虞姑姑便会给他泡这种好茶。 卫寂走过去,将花籽与一本装在木盒的古籍一并给了许怀秉,“若是你见到原房主,将这本古籍交给他。” 他总觉得这宅子对方卖的有些便宜,卫寂心中不落忍,特意挑了一本书赠给对方。 许怀秉没有拒绝卫寂,接过来道了一声好。 卫寂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这才落地,他坐到了另一个藤椅上。 许怀秉抬手,执起玉色的茶壶,为卫寂添了一杯清茶。 卫寂是主,许怀秉是客,哪有客人照顾主人的,卫寂忙道:“我来就好,多谢。” 见他如此拘谨客气,许怀秉便放下茶壶。 卫寂确实有些紧张,因为不知许怀秉来此的目的,更不知他有没有放下对他那点莫名的喜欢。 卫寂绞尽脑汁地与许怀秉叙话,先是问候了他几句。 许怀秉一一作答,但他似乎没有闲聊的兴致,只简单答过卫寂的所问,多得一句不说。 很快卫寂没了话语,实在不知要与许怀秉聊什么,只能喝茶掩饰内心的尴尬。 秋风佛面而过,庭院一片寂静。 许怀秉倒是一派从容,喝了两口茶,还尝了虞姑姑做的茶果子,好似来这里单纯是饮茶。 卫寂低头抿着茶,只觉得时光难捱极了,全然没了方才与虞姑姑一同劳作的轻松自在。 许怀秉放下茶杯,终是开口了,“圣上派我去淮岸做县丞,明日启程。” 淮岸是富庶之地,这个时候明德帝让他过去做县丞,不难猜出其用意,应该是要他实践他那篇策论之言。 若是做出成绩,一定会得到明德帝重用,不消几年便可调回京城。 卫寂真心为许怀秉开心,向他道喜,“恭喜,这下你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 许怀秉对卫寂的夸赞并无太大反应,眼眸映着杯中澄碧的茶水,瞳仁都变得浅淡起来。 卫寂心思敏感,察觉到不对后,便也止了声。 许怀秉移开目光,视线轻轻落到卫寂身上,“还是在凉州的时光最好。” 一听他提凉州,卫寂面色变得有些不自在,低头附和道:“那时年少,想得少,烦心事自然也少。” 其实他那时烦心事很多,远不如如今自在,因此卫寂很少回首。 但许怀秉、马林骞与他不同,他们是天之骄子,会怀念往事很正常。 许怀秉的声音很淡,“那时你常来找我,我们在树下品茶。” 卫寂一听头皮麻了一半,忙说,“你总会再找到一个人的,愿意陪你做一切事。” 许怀秉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不再提这些叫卫寂不安的话,问了问他在常白郡的情况。 谈公事时要比私事让卫寂自在,渐渐的话又提到了农、商,他才逐渐忘了方才的尴尬。 在卫寂这里待了小半日,许怀秉并没有留下用饭,赶在晌午前提出了告辞。 卫寂亲自将许怀秉送到门口,明日他便要离京,卫寂提前祝他一路顺遂平安。 许怀秉看着卫寂,突然道:“发上有一片落叶。” 卫寂轻轻地‘啊’了一声,抬起手在发顶扫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摸到。 许怀秉身形未动,只是将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从卫寂面前晃过。 卫寂不习惯与旁人这样亲近,脑袋下意识侧了侧,躲了一下许怀秉的手。 许怀秉从卫寂发上摘下一片碧绿的叶子,然后神色自若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卫寂觉得有些失礼,干巴巴道了一声谢。 许怀秉神色平和,开口道:“不必相送,回去罢。” 卫寂站在门口,目送那袭白衣消失在长巷子之后,紧绷的双肩微微塌下,他转身走了回去。 许怀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