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胆子也小,跟别的孩子坐不住不同,他搬弄这些手艺的小玩意儿一坐便是一天。 见箱箧上面还有一个,姜檐拿了下来,“这怎么还有一个?” 卫寂:“臣是做给弟弟妹妹玩的。” 姜檐闻言朝箱柜上看了好几眼,见上面没有皮影,便闷声将这两个小玩意儿放下了。 姜檐闷声道:“就做了两个?” 卫寂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一听姜檐这话不对,试探性地问,“殿下,也想要么?” “我才不要。”姜檐将那两个皮影远远拨开,负气地拧起英挺的眉,“讨来的没意思。” 见姜檐发脾气,卫寂想也不想便道:“本就想着给殿下做,这两个试试手罢了,臣给殿下做的可以上色,殿下想要什么颜色?” 姜檐闻言嘴角微微翘了一些,重新拿起皮影小人儿,“随你,我又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卫寂此生就没见过比眼前这位更挑剔的人,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明说。 姜檐盘着腿,兀自玩了一会儿皮影,余光瞥见上着铜锁的柜子,长眉上挑,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第6章 姜檐屈起食指,拨弄着漆金的铜锁。 他虽没开口问卫寂,但意思很明显——好奇里面锁着什么宝贝。 见姜檐起兴了,卫寂也没有藏着掖着,“里面是殿下赏赐的东西。” 他怕被家里那俩混世小魔头摔坏,便锁到了柜里。 姜檐放下手中皮影,“都有什么,你打开,我看看。” 卫寂从荷包摸出一把钥匙,身体往床内挪了挪,以方便打开铜锁。 这些年姜檐陆陆续续给了卫寂不少东西,如今都被规整地放在柜中。 先前有人送了姜檐一块玉,半个巴掌大小,玉质细腻,触体生温,如今就静静躺在四四方方小柜子里。 还有铜钱大小的东珠、绿松石挂件、天珠、西洋镜、玉如意,姜檐还将自己戴了多年的玉佩都送给了卫寂。 除了这些贵重的,平时随手送的小东西,哪怕只是一只枯死的蝶,卫寂都晒干了,然后融了一块琥珀,再浇到枯蝶上保留了下来。 姜檐给的自然不止是一柜子,那些孤本古籍、书画,还有大件的东西另放置在其他地方。 他拾起放在角落的琥珀蝴蝶,放在日头下一照,那只蓝色的蝶纤毫毕现,仿佛只是上了一层薄黄的釉。 这只蓝蝶是去年冬天,姜檐在后花园无意中看见的。 冬季很少见到活的蝴蝶,他觉得稀罕便捉住放到了暖房,跟卫寂一共照料了好几日。 虽然暖房生着地龙,还放了许多花让它觅食,但这只蝴蝶还是在第一场冬雪过后死了。 姜檐多少有些失落,他还想着再捉一只,让两只蝶交-配产卵,等毛毛虫变为蝴蝶再送给卫寂。 头几年姜檐什么东西精贵,他便送卫寂什么,这两年花样多了起来,有时卫寂收到东西还会一头雾水,不明白姜檐的用意。 姜檐摩挲着琥珀蝴蝶,掀眸看了一眼卫寂,“这个你怎么都留着?” 他眸色潋潋,扇动的长睫似软羽,刮过人心房最柔软的地方。 卫寂是觉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并没有想太多,被姜檐这样看着一问,心口倒是忽然快跳了两下。 “臣……”卫寂舌头打结,磕绊着说,“殿下送的,臣自当好好收着。” 他竟这样喜欢他,一只蝴蝶都要留下。 姜檐耳廓慢慢有了躁意,他解下腰间的荷袋,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别扭道:“你给我的,我也留着。” 卫寂低头一看,是个折成三角的平安符。 卫寂在福隐寺给他娘供了一盏灯,每年他都会去寺庙拜祭,为家人祈平安。 跟姜檐日渐变得亲近后,卫寂也会为他求个平安符,他从未见姜檐戴过,原以为对方没放在心上。 姜檐压根不信神佛,还因痴迷求仙问道的先皇,而反感道士,连带着佛家都没什么好感。 但卫寂给他求的符,即便不信鬼神之说,姜檐还是戴在身上。 对上姜檐那双湿泞泞,含羞带怯的眼眸,卫寂忙垂下头,低不可闻地说,“那……臣明年再给殿下求。” 卫寂的眉梢与眼皮之间有一枚圆润小痣,他垂下眼皮时,舒展的红痣便招摇地坠进姜檐眸中。 姜檐喉口发紧,“嗯”了一声。 静了一会儿,卫寂又道:“谢谢殿下求皇后娘娘赐字。” 他祖母是诰命,大庸朝对诰命的封赏有详细的制度,像这种生辰大寿,礼部会代皇上来府封赏。 皇后写的寿字,肯定是姜檐特意求的。 是为给侯府体面而求的,更是为了卫寂。 卫老夫人一直不喜卫寂的母亲,连带着这个嘴巴愚笨的嫡长孙也不喜欢。 但自从他做了太子伴读,受到姜檐赏识,在侯府的处境好了不少,近几年卫母待他和颜悦色。 姜檐轻哼一声,“这有什么,一幅字而已,你若喜欢,你生辰那日我再让我母后写。” 卫寂心头一跳,“不,不用。” 姜檐目光闪烁地看向卫寂,“那我给你写。” 卫寂一愣,继而胡乱地点了一下头。 姜檐唇角上扬少许,将平安符放回荷包,然后系到腰带。 垂眸瞥见叠在床侧的被褥,姜檐心念一动,拽过来盖到了身上。 许是没料到姜檐会上床榻,被褥并未换成新的。 因此看到姜檐撩开他的被子,鼻翼还翕动了两下,卫寂眼皮一抖,生怕上面有什么异味。 闻了闻,姜檐倒是没说什么,躺到卫寂的床上,将棉被拉高掩住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长眸。 全须全尾遮住的少年不见往日的骄横,偷看卫寂的样子竟透出一丝乖顺。 卫寂僵坐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问,“殿下是困乏了?” 姜檐刚要说话,忽然闻到一缕独特的馨香,让他为之一震,迫不及待弹坐起来。 很快那味道便消失,但姜檐凭着本能寻了过去。 卫寂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姜檐抵住,他不自觉向后仰去,肩头撞在床板上,身前是凑过来的姜檐。 卫寂仿佛被巨兽的獠牙咬住,瞳仁微颤,呼吸停滞。 姜檐埋在卫寂颈窝,急躁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卫寂被他呼出的热气激了一身鸡皮疙瘩,颤着声音问,“殿下?” “有一股味儿。”姜檐拧眉道,说话间又在卫寂耳侧闻了闻。 他说得不清不楚,卫寂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面上像浇了沸水似的,一路红到了耳根。 卫寂僵硬地侧了侧身子,想与姜檐拉开些距离。 但他向后挪一分,眼前的人便跟着挪一分,卫寂神色惶惶,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下姜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