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摘花的渊源,奚新雨心中急着她的好,愿意多照顾她。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前,宛嫔出乎意料抓住她的手臂:“你刚说……齐念缺个能教书的夫子,是吗?” 奚新雨颔首:“嗯。怎么了?” 宛嫔低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往里走:“你等我一下。” 她回到床头,在枕头下取出一只簪子,送到奚新雨手中。接着,她在奚新雨耳边念出一串地址。 “这是我叔父隐居之地,当年我潘家上下被诬陷入狱,幸得知交相助,才保下叔父那一支。叔父被没收家产,终身不得入仕。他虽然……但满腔才华依旧不输当朝文武。 “你拿着这簪子去找他,就说我求他出山,请他……请他一定要好好教导齐念。” 奚新雨拿着这东西,一时无言:“你……” “对。”宛嫔眼中弥漫起水汽,言语却越发清醒犀利,“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说完这句,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于是用力捂着胸口,意图平息剧烈喘息。 她思索自己言语间的不当之处,不想给奚新雨太大压力,斟酌着想说些安慰的话,譬如“你无需有太大压力,此事不论成与不成,我都无悔帮你”。 但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奚新雨已经握紧簪子:“好,我记下了。” 她将东西收好:“齐念重回京师之日,也会是潘家案件重审之时。” 宛嫔浑身细细颤抖,努力憋着情绪,回应道:“嗯。” 时间不早,奚新雨不再耽搁,与她确认好一些细节后,便转身离开。她在屋宇之上找到藏身的沈桐,与他招呼:“走吧。” 沈桐似乎有些诧异:“……这就走了?” 奚新雨点头。 她边往前赶路边疑惑问道:“你觉得我还得去什么地方?” 沈桐垂眸:“……没有。” 奚新雨转头,狐疑看他一眼。她觉得沈桐这状态有些不对劲,但偏偏他藏着掖着,自己也看不出来。下意识间,奚新雨顺口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来皇宫,是要去找那狗皇帝叙叙旧情吧?” 沈桐:“……” 他不说话了。 这几年相处下来,奚新雨哪还不懂他的意思?沈桐这种反应,多半是因为自己猜到点子上。她对沈桐的猜想感到好笑,但还是解释道:“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刺杀皇帝,我一定会拉上你一起去。皇帝宫殿侍卫成群,饶是我不怕他们,也怕蚁多咬死象。” 她满意看一眼沈桐:“有你搭手,我才有必胜的把握。” 沈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才开口:“那往后……若你要与皇帝见面,必须有我在场。” 奚新雨微皱起眉头:“我去见他,又不一定是要杀他。” 沈桐:“……得防着他要冒犯你。” 奚新雨有些摸不着头脑:“当朝皇帝是如此危险的人物吗?” 她这话问得很不妥当,直接暴露出自己根本没见过当朝天子的事实。奚新雨对沈桐没太多防备,也是话都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对。 但沈桐神态自若,也不知道是完全没发现话中漏洞,还是发现也全然不在乎,只是认真回答道:“对,很危险。” 奚新雨偷偷观察他神态,见他是当真毫无异常,暗暗松口气,收回目光,应道:“嗯,我知道了。” 沈桐这才安心。 他嘴角罕见微微勾起,连翻墙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有了宛嫔给的信物和地址,奚新雨不再滞留京中耽误时间。隔天,她收拾行李,与沈桐一起前往宛嫔给的地址。 那地址就在距离京城三十多公里的一处小山丘旁。山丘下有个简朴的村寨,与繁华京师形成鲜明对比。一路问了几户村民,他们才找到确切位置。 “你们沿着这条小路走,会见到几块杂草丛生的田地,田地旁边有个茅草院子,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老农扛着锄头,说起八卦来特别起劲,“他们家三个男人,却连两亩田都照顾不好,一入冬就得靠我们接济。唉,这年头收成越来越不好,村人们也不富裕,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饿死!” 他指着奚新雨:“哎,你们是不是他家亲朋,赶紧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奚新雨:“……嗯。” 告别老人,他们继续前行,果然在一柱香后,找到一个破败茅屋。 沈桐上去敲门,来应门的是一个瘦小老头。一开始,沈桐尝试询问他的身份,被他连连否认,直到奚新雨拿出那只木簪,老头才换了副模样,板着脸让他们入内。 等到奚新雨说明来意,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宛儿居然还未放弃,老,老夫不如她啊!” 可当他看向奚新雨和沈桐,又沉痛道:“但此事难如登天,小友,老夫实在不忍将更多人牵扯进来。你们若能想清楚……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吧……” 奚新雨面无表情:“我只知道我家孩子需要一位夫子,而宛嫔恰好与我保证您能随我回鄞州。 “老人家是要毁诺么?” 潘纶咬牙:“……我随你去。只是如今我家中还剩两个儿子,我需得与他们说一声,才能动身。” 奚新雨直接将人一网打尽:“搞这些麻烦做什么?他们两人也是做学问的吧,一并过去就行。留他们两人在这里种地,想必也养不活自己。” 潘纶闻言愣怔在地,无言以对。 就这样,在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下午,潘家最后三位男丁,随奚新雨踏上南下的道路。他们并没有如潘纶所想那般一路往南,而是向东抵达福广。 福广是一座重要交通枢纽,但从京城到鄞州,怎么算也不应该途径福广。 就在潘纶一头雾水时,奚新雨领着人来到码头。 有早已在此等候的船员,一见到她和沈桐,恭敬过来打招呼,并指引他们准备登船。 潘纶站在岸边,努力抬头,仰望巍峨船体。他神情呆滞,似乎已经被直冲云霄的桅杆摄住心魂。奚新雨出声唤他,他才回神,指着大船问:“这,这是什么?” 第17章 几人于福庆码头登船,顺着湍急水流直下,当天夜里便抵达鄞州城。 月色溶溶,在江面铺就一层粼粼银毯,随着水波起伏,聚合又破碎。潘家父子一路惊叹连连,到了要下船时,依旧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望着巍峨船体。潘纶实在忍不住,强忍对奚新雨道:“有了这条航道,京师到鄞州,至少缩短了半个月的行程!” 奚新雨点头:“当初就是为了缩短运输时间,奚家才费力改良船只。如今能在鄞江上下两条支流穿行自如的,只有我们奚家的货船。” “奚家……”潘纶喃喃重复着她话中的关键词,开口问,“不知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