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涂抹了遮瑕膏,但周念还是特地把运动外套领口竖起来遮住脖子。 去食堂吃过午饭,往教室走去。 今天下午没有他的比赛项目,他打算现在就去找沈峤青,一起偷偷溜出学校去看医生。 周念撑一把伞单独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走着走着,被人拍了下肩膀,是他的同桌,罗鑫。 罗鑫没好气地说:“你今天够神出鬼没的啊,比赛前不见人影,一比完,又不见了,都跑哪去啊?” 周念不答反问:“干嘛?找我有事啊?” 罗鑫说:“我比赛你也不来看。你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啊。” 周念:“朋友之间也要有适当距离啊,个人有个人的隐私,你这样不行哦,窥私欲那么重。” “嘿。”罗鑫盯住他,直接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我们是朋友,你要是瞒着我可就不厚道了啊。” 周念不悦地说:“没有。先不说了,我哥找我,我先溜了。班主任要是问起来,记得帮我打个掩护。” 下午两点。 雨转小时,下午场的运动会比赛开始,而周念则已然不见,他一向是高调发光人物,有那么几个惦记他的注意到了。 可(1)班没有同学发现,沈峤青也不见了。 他俩都在学校后山围墙下面。 准备翻墙逃出去。 周念仰着头:“这墙得有快三米吧。怎么翻啊?我托你上去,你再把我拉上去?” 沈峤青说:“这样。你看看。” 说完,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在距离围墙五米左右的距离处开始助跑,然后跳起来,在墙角处踩着蹬了一下,整个人跟飞起来似的,双手抓住墙顶,接着一个引体向上,兔起鹘落之间,就轻轻松松地攀上去了。 周念说:“行,我也试试。” 周念本来运动神经就好,还擅长跳高,他试了两回也翻过去了。 周念跟着沈峤青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贴着墙走。 逃出学校的初时的激动消退以后,周念想起这是真的要去见那个传说中的黑市医生了。 他既期待,也害怕。 总觉得还像是在做梦,说不上是好梦还是噩梦。 今天还出了那么多意外…… “上次不是好像说发热期了的话不能做手术吗?我今天这算什么情况?应该还没正式发热吧?” “先去面诊看看吧,听医生怎么说。” “……嗯。” 他们搭公交车出发。 半个小时后到了。 跟周念想象的完全不同,他以为地点会在类似沈峤青家附近那样的破旧巷弄深处,黑黢黢的,光线阴暗可怕。 结果不是,黑诊所是在一个小区里。 这小区的物业是有点糟糕,大门敞开,基本不设防,路过的人可以随意进入。 但周围环境看上去还可以,不算高档,也不算脏乱差,就是一个极不起眼的普通小区。 沈峤青轻车熟路地找到其中一座楼。 上了楼,周念跟着沈峤青停在一扇老式的双层防盗门门口,门上还贴着个半新不旧的“福”字,他按了下门上的按键。 传出个男人沙粝的声音:“谁?” 沈峤青说:“川叔,是我,我带我朋友过来了。” 门打开,来人投下一篇灰黑影子。 周念深吸一口气,手心全是汗。 他从沈峤青背后走出来,跨一步,自己走进影子里。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起勇气,对自己说:周念,是你自己要来的。 第19章 优越感19 医生是个身材魁梧的像熊一样的男人,手也像蒲扇一样大,周念毫不怀疑他能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己提起来。 他没穿白大褂,而是一身日常款的卡其色工装服,露出的脖子和手上面有黑色的纹身,延伸进衣领里面。 不像医生,像个木工。 他面相憨厚,还笑眯眯的,却给人以一种很不好惹的气场。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啊。”医生大叔说,“你居然还有这种朋友,一看就是个小少爷羔子。” 这人打量着他,看看他的名牌球鞋,又看看他手上戴的昂贵手表。 周念总有种已经变成案板上的鱼肉的错觉,对方的眼神像在掂量他价值几何。 周念万万不想被人看轻,掩藏起自己的害怕,站得笔直,黑着脸说:“我是来找你看病的,你话那么多?” 周念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强硬一些,再更强硬一些,他痛恨被人小看。 明明是来做omega手术的,他却抱着一种alpha般的高傲姿态。 医生大叔意味深长地说:“omega吗……” 周念脸一红,心想,他这样一看就很优秀的富家子弟,任谁第一眼看他都猜不到他是omega吧? 医生大叔说:“你这样的omega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周念:“……” 周念羞恼得涨红脸。 周念低声跟沈峤青抱怨:“你介绍的什么破医生。” 沈峤青小心翼翼地说:“川叔这人,说话不太客气,但医术是很好的。” 这来都来了。 又是黑市医生,能指望对方多有礼貌和素质啊?周念自我安慰,在他设想中的情况,其实要比现在更黑暗多了。 进了诊室。 医生大叔把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取下来穿上,说:“坐在诊断床上,我先看看你的腺体。” 周念一直没松开沈峤青的手,还握得更牢了。 他这样子,像是紧紧拽着牵狗绳一样。 医生大叔看了一眼,也没让他松手,只递给沈峤青个眼神,叫人往边上让让别碍事。 “你这涂了遮瑕膏?” “嗯,没有卸妆水。” “我先给你擦干净。” 周念侧过脖子,任由医生用棉花蘸取某种液体,把掩盖在腺体上的遮瑕膏揩拭干净。 这下,终于又把omega腺体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他感觉到医生用手指摸寻位置,还按捏了一下。 又痒又奇怪。 不过没早上那会儿沈峤青一摸到,他就跟细微触电似的感觉了。 周念认真地说:“医生,我今天早上好像快分化了,能稍微闻到信息素的气味了,别人也能闻到我的,但我及时打了抑制剂,没有真的发热。” “——我这应该是没有发热吧?” “之前好像说发热期不可以做手术,那我这样子,还能进行手术吗?” 发热期不能做手术是一件生活常识。 所以周念很不确定,又不死心。 医生大叔斩钉截铁地说:“可以啊。” 周念一个高兴,还没接着问,又听对方笑面虎地说:“假如你想死在手术台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