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部分,而房契及仆婢等他都没有收。 不过柳贺确实在考虑买房的事了,他和纪娘子长期租房住总不合适,除此之外,家中也确实需要招几个人,不然纪娘子又要忙家里又要忙家外,根本忙不过来。 不管他是参加这一科会试还是下一科会试,他总需要一个安稳的读书环境。 “我原以为你好好读书便足够了,谁知考中之后竟这么多事。”纪娘子道,“族老们来家里几回,要你回来之后去一趟村里,他们要开祠堂,将你中了解元的事告诉祖宗们。” “等儿子中了进士,娘会更忙的。”柳贺笑嘻嘻道。 “到时候操心的就不是你娘了。”纪娘子道,“自你中了举,府城里的媒婆一个接着一个上门,你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成亲了,你一直读书,已是拖得迟了。” 纪娘子也不由感慨,柳贺一直忙着读书,与他同龄的少年郎早就成家了,他却一直没有动静,纪娘子私下也请人帮忙谈谈,只是柳贺考中秀才之前几乎没什么人上门,中了秀才之后,旁人看到他家中只有母亲,又无兄弟姐妹帮衬,条件不错的人家便 也不太乐意。 秀才毕竟只是秀才,谁知他这秀才要考多少年? 但中举之后就不一样了。 不满十八岁的举人,在整个镇江府都不多见,到这时候,柳贺家中只有寡母反倒成为优势了,毕竟他家人口简单,女儿一嫁进来就能当家。 何况柳贺还是解元,此科乡试之后,他才名响彻整个南直隶,几位翰林官都对他的文章赞叹不已,可以想见,他日后必能中进士。 纵是不中,举人的身份也足够他结一门好亲事了。 这几日里,府城的媒婆几乎要把柳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城中富户、官绅人家有女待嫁的个个都给柳贺发了帖子。 柳贺吃了一口桂花糕,道:“只要性格和善,对娘好的女子,儿子觉得就很合适。” 纪娘子却看他一眼:“是你娶亲,又不是我娶亲,娘却觉得,你得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 纪娘子和柳信虽然不是自由恋爱,但也是彼此看对眼之后才成亲的,因为她和柳信彼此喜欢,婚后才能琴瑟和谐,即便进门之后柳贺爷爷偏心,柳义又是个混不吝,纪娘子靠与柳信的感情支撑着,吃些苦头她也不觉得累。 她自认不是恶婆婆,但婚姻大事需要夫妻之间共同担当,若是夫妻二人相亲相爱,便是有苦,心中也有盼头去支撑,若是夫妻二人毫无感情,一点点小事便能将两人间的情意磨灭了。 作为母亲,纪娘子更希望柳贺能幸福。 当然,这个时代,婚嫁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的自主选择权其实不多,尤其柳贺平日的生活与书呆无异,他与同龄的女子接触很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上辈子柳贺也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他是程序员,加班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哪怕和女孩子谈上恋爱了,最后也会因为种种原因分手。 他之所以没有成亲的想法,也和他是个穿越者有关,上辈子二十五岁结婚的都属于英年早婚了,结果这辈子十八岁结婚就算是晚婚。 柳贺估摸着,施允应该和他有一样的烦恼吧? 按对方那个性格,平日话比自己还少,这会儿恐怕也在家中犯愁呢。 纪娘子道:“……施允已有一位未婚妻子了,他这次中了举,年底便会成婚,我在街上遇到施允他娘,她娘说与我听的。” 柳贺:“……” 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纪娘子又想到了楚贤来退婚时的场景,心中叹了一声,贺哥儿原本也是有一桩婚事的,楚家的宛娘性子与楚贤夫妻不大像,脾气温和长得也好,可惜和贺哥儿有缘无份。 “总之,有劳娘替我操心了。”柳贺也不觉得有压力,“顺其自然便好。” 纪娘子淡淡道:“我正是顺其自然,才将你拖到了十八岁。” 柳贺:“……” 谁能想到呢?在现代要承受催婚的压力也就罢了,到了古代竟然也逃脱不掉。 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举世公认的真理。 纪娘子却要求柳贺也上一上心,他有那么多同窗好友,在外认识的人总要比纪娘子更多一些。 …… 纪娘子难得想到了楚贤,而此时楚贤府中也是一片阴云。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他祈祷柳贺迟些中举,谁知人家不仅中了,还一口气捧了个解元回来。 十八岁的解元郎,若是他闺女能等到现在……时日其实也算不上久。 楚贤心中不能想这事,一想他便后悔不已。 今科乡试揭榜后,柳贺俨然成了整个镇江府的名人,尤其知晓柳贺并未娶妻时,那些平日楚贤都得仰望的官绅们都有将女儿嫁进楚家的想法。 谁都不是傻子,人 人都知晓柳贺将来前程远大。 楚贤原先庆幸楚柳两家的婚约只是口头之言,这样他退亲时又有借口,又能少一分负罪感,而此时,他依然只能庆幸——若是两家婚约被众人知晓,不仅他的女儿无法做人,他在府城之中也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呢? 他花了二十两银子便将一个解元女婿推了出去,这生意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笔,还不给他任何后悔的余地。 当年楚贤完全看不出柳贺是个读书的种子,但仅仅花了五年时间,对方便考中了乡试解元,楚贤自己侥幸考中了乡试,因而他很清楚,普通举子与乡试解元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就以他那一科乡试为例,第四的王锡爵后来会试第一、殿试第二,王锡爵是《春秋》一经的经魁,而其余经魁如王之翰、王道立等人都中了进士,应天乡试的举人在会试、殿试中一贯很有竞争力,柳贺是这一科乡试的解元,考个进士要比普通举人容易多了。 “道方兄,道方兄……” 听得友人喊自己,楚贤勉强笑了笑。 “道方兄这几日似乎有些疲倦,秋日风寒,别是受了凉。” 楚贤摇头道:“我无事,诸位仁兄方才在说些什么?” “我等在说,咱们镇江府有些年头未出过解元郎了,我与任长兄几位在商量,这几日托人引荐一下新任解元郎,这等前途无量之人必须认识一二。” 楚贤面色更是难看,但他不愿众人看出来,只得应和道:“确是应该。” “道方兄对府中的年轻俊杰一向多有扶持,新解元又是西麓乡人,是道方兄你的同乡,这请客之就要麻烦道方兄操心了。”对方又说道。 楚贤:“……” 楚贤很有吐血的冲动,但他在这些士绅中向来伏低做小惯了,此时也不得不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