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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8(1 / 1)

喜欢吃的菜名,还吩咐要记得每日送到宰相府里。 而沈弃作为功高盖主勃勃野心的宰辅,却并没有向外界传闻的那样对皇位有一丝一点的觊觎之心,反而每天下朝跑的最快,恨不得离皇宫十万八千里远——虽然一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陛下传召回来…… 这一君一臣好似寻常百姓家的亲友,又比亲友多了一份君与臣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这种关系实在太奇怪,好像他们分明很挂念彼此,却又不得不强装着争锋相对、明嘲暗讽。 段久曾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那应该是一场春三月,那年的倒春寒来的格外的早,早朝路上甚至还有树梢结着冰碴。 段久在朝堂上也任职两年有余,他背后有宰辅撑腰,有真才实学,又深得陛下重用,在朝中也算是风光无量。不过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为人低调又不招摇,朝野内外妒忌他的人不少,钦佩他的人也很多。 那天许是早风太冷,吹的他犯了糊涂,竟把要批改的公文和要呈给陛下的公文弄混。无可奈何,他只能硬着头皮进宫去准备找陛下请罪,顺便把本该送上去的奏章给梁宴。 但诸事不宜的老黄历早早向他言明了真相。 诸事不宜的意思是——万事都不宜。他就不应该出门进宫去! 这是段久通过没关严的殿门,看见陛下往宰辅大人嘴角印下一吻时的真实想法。 寒风飒飒,一直忙于公务的沈大人趴在案牍上疲累的睡着了,英明神武的君王走下阶梯,取下自己的披风拢在宰辅大人身上,多么君臣和睦的画面啊。 ……如果梁宴没有笑着、万分自然的、顺便的在沈大人唇上亲了一口的话。 ……如果段久没有发现沈弃闭着的眼皮微微颤动的话。 ……如果他在出门时莫名其妙打了喷嚏时就及时止损的话。 那一切就还如同原先那般。 君是君,臣是臣。 对了,上回沈大人跟皇后娘娘是怎么说来着? “君臣有别,娘娘,臣从不逾矩。” 啊,君臣有别,从不逾矩。 段久看着殿内火炉旁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一个红着耳根在装睡,一个憋着笑假装没发现某人在装睡。 好一个君臣有别,从不逾矩。 “沈兄啊,”段久想,“这下我再也不用担心效忠陛下还是效忠你了。” “反正你俩都是一体的。” ……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延续下去就好了,大梁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清平无战事。 一个和平的盛世正在拉开帷幕。 可一直期盼着这盛世的人却先走了。 沈宰辅走的那一天,段久第一次看到沉稳有度的君王当众失态的模样,他鬓发散乱,在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前哀恸了一天。 哭声悲痛。 啼鸣不绝。 然而没过几天早朝,礼部的一位大人却带着几名才子登了殿,名义上说要为陛下举荐人才。 那几位才子执扇挂玉,文略口才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引荐做官不是问题,唯独那脸…… 唯独那脸与刚亡故的宰辅大人有三分神似。 段久在朝堂之上猝然抬首。 他先是吃惊,后是无法言说的愤怒。 一个忧国忧民一生鞠躬尽瘁的忠臣才刚死,就有人已经想着要如何踩着他的尸体向上爬。 一个三分神似的替身。 足以在哀伤过度的陛下那里换得一个好前程。 这一步阴私下作的诡棋走的足够妙,也足够恶心。 但令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是,梁宴的表情很淡。连段久看着那几位才子与沈弃神似的皮相都要先吃一惊,可梁宴没有。 他拄着下巴,在才子们的脸上一扫而过,神情里没有什么错愕,没有什么吃惊,甚至也没有一点联想起故人的悲伤。他就只是沉默着,过了许久,又蓦地笑开,问那位引荐官员的大臣道: “徐大人,你知道朕最忌什么吗?” 没有后文,没有答案。 因为下一刻梁宴就站起身,从高台上走下来,抽出随身带的佩刀,一刀划破了那位徐大人的喉咙。 “你怎么敢。”梁宴唇角带笑,看上去与平常并无两样,却在下一瞬冷意横生,杀机淬在眼里。 “你怎么敢,拿着一堆恶心的赝品,把他们放进朕的眼里。” 段久认识那把刀,那是沈大人从前随身携带最爱把玩的刀。 段久也识得梁宴杀人的招式,与当年沈大人一刀封喉前太子如出一辙。 段久终于明白为何梁宴面对与沈大人相似的脸,却一丝一毫都不惊讶与错愕。 因为陛下从未认错过人。 他拿着他的刀,学了他的一切,恨不得将他的一笑一语镌刻在心上,把从前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都从头演绎一遍。 他不会认错人。 不会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认错成他放在心口、悬在刀尖、遥望而不可及的心心念念。 自古帝王多薄情。 梁宴却有一处填满了相思豆的死穴。 那是深渊,是浴火,是难以咽下的恶果,和无法自拔的堕落。 …… 帝王最忌什么? 江山、地位、名声还是百年之后无法长生? 一国主君当这满朝官员的面,在大殿里杀人。御史不敢谏言,史书不敢记载,满朝噤若寒蝉。 但梁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甚至都没下令禁止此事传播出去,也没给横死的徐大人安上什么罪名。他只是接过了苏公公递来的手绢,把脸上的鲜血擦净,对苏公公吩咐道:“把那边的脏东西处理好。” 然后留下一句“无事便退朝”就扬长而去。 虽然惜命的大人们都心知肚明不敢乱言,但大家兢兢战战的从大殿里出来,还是会心有余悸。 章台一个新进来的小言官抚着胸脯,边喘着气边带着惊惧地问段久道:“大人,陛下到底最忌什么?我等不会有朝一日,也像徐大人那样身首异处吧?” “不会。” 段久答的干脆利落。 他看着苏公公指挥着太监,把刚刚堂上的“赝品”们押走。 段久在一群惊魂未定的大人们中间,像个异类一样笑起来。 他说: “帝最忌有人肖似宰辅。” 沈兄,你看,我就说好人会有好报。 这世上就是有人,宁负皇权不负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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