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又告诉我,他喜欢你,是因为你讨厌他的结巴。” 季安妈妈流着泪看着他。 “我们搬家的第一天,我告诉他,他应该喜欢一个女孩,但他说他只是喜欢你。我们都舍不得打他骂他,他爸爸就只好把他关在房间里,想让他好好反省。” 空荡的走廊里没有人,寂静得可怕,季安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太清晰。游忱不想听了,他只想赶紧去抱紧季安,可这个想法越强烈,季安妈妈的每句话就变得越沉重。 每一个接踵而至的真相都令他万分痛苦,仿佛骨头里生长出一万根骨刺,他的每一寸皮肉之下都鲜血淋漓,看似完整的皮相下实则已经开始腐烂,一点点溃败,然后重组,再塑。 季安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季安睡不着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季安反复昏迷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季安什么也不说的时候,他的眼泪是为了什么呢? 他之前想问问季安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现在却只想问问季安,既然这样痛苦,干嘛不选择放弃呢? 季安妈妈流了很多眼泪,最后哽咽着和他说,如果你还喜欢安安,我很感谢你,感谢你的五年,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安安。 “安安的童年因为我的过失,已经很不快乐。如果喜欢你,能让他快乐一点,我不会再阻拦你们。” 她笑着轻声说:“你要好好爱安安。安安身体不好,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看一下,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别让他着凉。” 熟悉的话语和当年那通电话几乎重合,游忱突然想起那一天,他教季安说话,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教季安也学不会,就只有那句亲亲我说的最好。 时光交错,原来这五年里,他们都这样痛苦。 相爱为什么会这样痛苦呢? 季安妈妈走后,游忱没有回病房。 他靠着墙坐在走廊上,天慢慢亮了,经过的人多了起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至远。 重组的过程是痛苦的,他的骨头被打碎了再拼起来,原来只有这样才能和季安相爱。 那季安呢?又是哪里被打碎了?季安也要重组吗? 游忱第一次品尝到自己的眼泪。 他亲爱的,最最宝贝的季安。 一个胆小,又比他更要强大的小结巴。 第32章 “游忱,你在、哭吗?” 耳边突然落下季安柔软的声音,游忱抬起头,季安蹲在他面前,小小的脸就在眼前,靠得很近,伸手一点点蹭掉他的眼泪,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哭。 游忱偏了偏头,用脸蹭季安的手,问季安:“你还喜欢我吗?” 季安不说话,游忱又说:“你讨厌我啊?” 季安立马摇了摇头:“不、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总是躲我?为什么要辞职?我把你的辞职信退回去了,但你还会申请第二次,对不对?你干嘛非要躲着我,季安?” “……因为、我生、病了。” “所以就要远离我吗?那要是我也生病了呢?” 季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整个人急得要命,问他:“你生、什么病了?!有去、看医生吗?” “没有。” “那、那怎么办?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游忱伸手抱住他,脑袋埋进他脖子里,低声说:“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会好起来。” 季安愣愣的,脖子上滚烫的液体越来越多,他被烫得心惊,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看见游忱的眼泪。 季安轻轻地回抱住游忱,小声说:“你生病了,更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我帮你治好你的病,我的病就好了。” 季安扭头看了看周围不断投来目光的路人,侧了侧身子,想挡住游忱。 游忱现在看起来好脆弱。 游忱生什么病了?也和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样痛苦吗?还是比这更痛苦呢?他的痛苦是因为和游忱分开,那游忱的痛苦也是因为和他分开吗? 如果他们不分开,是不是都不会痛苦了。 季安回过头,用脸贴了贴游忱的脑袋,问游忱:“那、我们……还会、再分开吗?” 游忱抱紧他,肯定地说:“不会。” “那好吧。”季安很轻地摸了下游忱的头发,“谢谢你……愿意、帮我治病。” 游忱闷闷地笑了声,眼泪溢出更多。 “谢谢你能一直喜欢我,季安。” —— “能搬去我那里住吗?” 游忱紧贴着季安,很小心地问。 季安力气太小,上次搬走的行李箱里只有一点衣服,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还在出租屋里,这是季安说的。 游忱忍不住想,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会不会和他有关? 季安点点头:“好。” 他腿还有些发软,前天被游忱翻来覆去弄了太久,刚醒的时候根本使不上力气,第二天下午又要赶去公司,他走路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医院里又躺了一夜,他才终于好了点。 游忱看季安走得不稳,不动声色地伸手揽住了季安的腰,又问:“那你还是暂时请假吧,先把病养好,好吗?” 季安还是点头:“好。” 上了五楼,到了门口,季安拿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去,游忱却站在门边没动,等季安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他才开口询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季安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 “可以。” 游忱又问:“那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可以。” 游忱这才脱鞋进了屋,季安一直一个人住,没有第二双拖鞋,他就打着赤脚跟在季安身后。 出租屋没有多大,一间卧室带一个洗手间,床有点小,床头柜上堆着一些杂物,游忱往那里看了几眼,突然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视线,抬脚就要走上前。 季安比他更快一步,转身挡在床头柜前,不让他看。 游忱于是停下脚步,看着季安笑,问:“藏什么呢?我不可以看吗?” 季安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游忱又问:“能给我看看吗?” 季安还是不说话,被游忱伸手捞进怀里,捏着后颈亲了一会,边亲边问他:“宝宝,你藏什么宝贝呢,我可以看看吗?” 他被游忱亲软了身子,放倒在床上,没有办法说不,只能点了点头,趁游忱转身去翻床头柜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里,把枕头底下的东西攥进手心里。 床头柜上绿色包装纸的糖快占据掉一半的空间,垃圾桶里的绿色包装纸也几乎要堆满。 游忱回忆起那个酸涩的吻,他哄着季安吃了一颗又一颗酸糖,就是这种绿色包装纸的。季安被酸得流眼泪,他骗季安要帮季安吃了,趁机吻了个尽兴,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