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到了十一月中旬,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大家一边感慨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一边将冬日厚实的衣裳都拿出来换上。
下雪后,花园里的梅花也开了,宋姮早早的便来园中赏梅。
行在园中,只见梅花娇艳吐蕊,凌寒怒放,芳姿傲然,梅花有红的,也有粉的,不过宋姮还是最喜欢角落里的那一株绿梅。
那是去年爹爹从梅落山移植过来的,听说这还是梅落山山脚下的梅花,若是到了山顶上,那梅花比这个更好看。
宋姮走过去,想要折几枝梅花下来带回去插在细颈瓷瓶里。
刚攀上一枝,梅花上的雪便扑簌往下掉,雪落在她的脖子上,宋姮被冻得抖了一下,再次抬头时,一只与雪几乎融为一色的手已将梅枝给攀折下来。
宋姮顺着他的手往后看,看到了宋嘉言的脸。
男人穿着白狐毛斗篷,雪白的狐毛饶了他的脖子一圈,将如玉的俊脸衬的越发绝美出尘。
宋姮睁大眼睛,她道:“哥哥来了?”
宋嘉言将手里折下的梅花递给她,他道:“来沉雨院拿些旧物,顺道来看看你。”
其实来拿旧物不过是个借口,主要是想要见见她。
他要紧的东西都放在露园,搁在沉雨院的不过是些寻常物件。
宋姮接过他递来的梅花,往后退开一步看着他,一双桃花眼晶亮乌黑,含着两汪秋水,宋嘉言也打量着她,她的斗篷遮住了整个身子,下方只露出一圈月白的裙裾,紫色的貂毛围着她的脖子,将白莹莹的小脸衬的越发娇艳妩媚。
“冰天雪地往外跑,不冷吗?”她还在调养身子,可不能受寒。
说话时,宋嘉言微微拧眉,他才离开几天啊,小姑娘就不听话了。
宋姮握着梅枝笑道:“不冷,屋内烧了地龙太热了,出来透透气。”
宋嘉言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握住小姑娘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手心只有一点点温度。
他道:“给你做了个手暖,现在就戴上。”
说完,他朝身后的鸣筝看了一眼,鸣筝上前来,将手里捧着的长盒子打开,里头放着红狐狸毛做的手暖,下头压着的像是白狐狸毛所制,不知是什么东西。
宋嘉言拿过红狐狸毛手暖,又将宋姮手里的梅枝抽出来交给一旁的画眉,把宋姮两只手都塞到里头去,跟着他又将自己的双手也塞进去,两人在手暖内十指紧握。
须臾,宋姮便感觉手上有了暖意,蓦然想起之前在赭山宋嘉言的营帐中,她看到鹤羽手中的那只死狐狸,她道:“这狐狸毛莫非是上回赭山那只?”
亏她还记得,宋嘉言笑了笑,点头道:“没错,就是那只。”
原本想给她做个披肩,但狐狸毛身上的部位被射穿了,影响美观,只能做个手暖。
这梅林在花园深处,如今园子里安静,应当没什么人过来,宋嘉言也不担心什么,仍然缠着她的手指没有松开。
他道:“给你用白狐狸毛做了个毯子,你带回去让人将毯子铺在床上,夜里睡觉便不会觉得冷了。”
宋姮看了那白狐狸毛一眼,眼睛睁的圆圆的,给个毯子是想告诉她以后都不过来了吗?
宋姮有些不情愿,她挑起眼角,吸着鼻子问道:“那哥哥以后还来不来?”
宋嘉言喜欢宋姮依赖他,因为这样就代表宋姮离不开他,这让他很开心,他清冷的眸子里涌出温柔之色,见小姑娘似乎不高兴,他笑了笑,生出些想要逗弄她的心思,他道:“最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临近皇上的万寿节,诸国使臣陆续前往魏澜给皇帝贺寿,往年接待使臣的事都是太子在做,今年元箴帝将这事情交给了他,除了想抬举他之外,还想借此机会打压太子。
宋姮好生失望,她垂下眸子,在手暖里与他紧握的手也松开了。
她闷声道:“姮儿知道了。”
宋嘉言瞧着她这失落的样子,心里像被蜜糖浸过一般格外甜,他还是不想提前告诉她那个惊喜,他的眸光移到那株绿梅上,他若有所思道:“喜欢绿梅吗?”
宋姮没什么兴致的应了声:“喜欢。”
宋嘉言道:“下回带你去看更好看的。”
宋姮没心情,对他的话也只是听听,没当回事。
将宋姮送到绛雪院之后,宋嘉言便离开了。
春莺在铺白狐狸毛毯子的时候,发出惊叹声:“这白狐狸毛颜色好纯啊,一丝杂色也没有,而且做成这么大的毯子,也不知道要多少狐狸毛,大公子可真是有心。”宋姮却只看了一眼,神色恹恹,半点兴趣也没有。
弄块毯子就想要打发她,也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