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往后拨,露出清爽又冷峻的面庞,水流顺着分明的棱角往下滴落,和泼在身上的洗澡水一起流过结实的胸肌腹肌,最后经由腹股沟往下,再往下。 江云意急急忙忙侧过身移开视线,他是住校生,不是没跟人一起洗过澡,可是跟傅岩风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傅岩风是目前为止他见过身材最好,那里最大的。 江云意洗完澡换上从学校带回来的长袖睡衣裤,傅岩风依旧穿的短袖短裤,可能是身子没全擦干,衣服带了点儿潮湿紧紧贴在身上,显现出起伏的肌ro线条。 吹着冷风在后院把内裤洗起来,一进屋江云意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睡前老习惯要先撒泡尿,天黑江云意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傅岩风在厕所门口等他。 说是厕所,其实就一个桶,洗澡的时候把这个桶拿出来放在外头,不想用这个桶还可以选择去离家十来米远的旱厕。 吴文霞生病以后走动不方便,床下常备夜壶,其实傅岩风房间也有一个,但是江云意别别扭扭不好意思用。 江云意从厕所出来,傅岩风给他舀水洗手,问他有没有半夜上厕所的习惯,江云意摇摇头说:“都是一觉到天亮的。” “那就好。”傅岩风说。 来傅岩风家这么多次了,江云意今晚还是第一次进傅岩风房间,以前至多站门口看两眼。 大黄倒在房门口睡得香,江云意小心翼翼跨过狗才进了房间。 傅岩风房间摆设简洁,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柜一把椅就是全部了,窗户上一条铁丝挂一块花布就算是窗帘,月光漏进大半。 床头对着窗,床边柜子上一台老式台灯,江云意站在半人高的柜前拨弄那个台灯,发现灯已经亮不起来了。 书桌贴着墙放置在窗台下,木头材质的,桌面坑坑洼洼刻着几个火柴人,江云意摸了摸那些痕迹,扭头问刚进门的傅岩风:“这些是你刻的?” 傅岩风手上拿了个枕头,枕头绣了花,江云意瞟到一眼,好像是朵红艳艳的大牡丹。 “我妈睡了没喊她,家里只找到这个。”枕头放到床上,傅岩风才回答他问题,“以前读书用的桌子,无聊随便刻的。” 不知道会在书桌上刻小人的傅岩风又是怎的一模样。 江云意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他的那些传言,有点儿想问,又觉得不礼貌,最后还是没问。 傅岩风为什么坐牢?那个时候又是为什么伤人? 这人虽然脸上经常没什么笑,但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傅岩风真挺好的。 江云意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是有点儿喜欢这个人的。 江云意没被自己这种同xin恋的想法吓到,反倒突然有些哀伤起来,因为这个社会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同xin恋,就有很大概率恐同。 江云意不敢想象傅岩风也会喜欢男人,他只期盼傅岩风不要恐同。 傅岩风睡眠并不浅,半夜还是被江云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吵醒了。 过了一会儿,翻身的声音没了,变成很轻微的窸窣声,傅岩风没把眼睛睁开,就这么闭着,刚想重新酝酿睡意,忽感觉唇上被一道柔软触碰了一下。 江云意偷亲完人以后,一直到被一条有力的胳膊从被窝捞出来时,脑袋还是嗡嗡响的,傅岩风摁着他的肩头,侧着身子俯视他,江云意仰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傅岩风家灯泡晃眼。 “江云意?” 傅岩风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就见这人的眼眶一下红了,豆大的泪珠子说掉就掉,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一样,说出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你、你怎么就醒了,我动作很轻的。” 傅岩风一字一顿为难他:“你把人弄醒然后怪人睡眠浅?” “我、我没亲你。”江云意把头扭开做最后的挣扎,“你做梦了。” 傅岩风扳过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我说你亲我了?” 江云意没办法狡辩了,嘴笨得只能一个劲儿流眼泪。 “哭什么?”傅岩风被他闹得头疼,掐住他下巴,指腹蹭过他脸颊,“能不能睡?不能睡我现在送你回去。” 哪有大半夜把人往外送的道理,想到傅岩风果然开始讨厌他了,江云意哭得直抽抽,胳膊挡着脸,不让傅岩风看他。 傅岩风很轻易就把他胳膊拿开了,看这人哭得眼睫毛全糊在一起,明明是做了亏心事的那个,却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脸上全是泪痕。 江云意没办法哭了,因为他很快被傅岩风扶坐起来,在床上跟人面对着面。 “不睡就起来说清楚。”傅岩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云意不敢看人,就低头抠着床单,一开口全是哽咽:“我、我亲你了。” 这时候敢承认了。 “你喜欢男的?”傅岩风问他。 江云意又不说话了。 傅岩风问:“你喜欢我?” 江云意依旧沉默。 傅岩风没再问了,伸手熄掉灯,“睡吧。” 第二天听到傅岩风起床的声音,江云意虽然没睡够但也跟着爬起来,又被傅岩风按回床面,迷迷糊糊间看见傅岩风在床头换衣服,又听见他说了什么。 等傅岩风走出房间,江云意反应过来后一下清醒了。 刚才傅岩风站床边,对他说的是,“不急,再睡一会儿,睡够了再走。” 下一句是:“江云意,以后别来了。” 第14章 那天傅岩风回到家,江云意已经走了,没忘记带走晾在后院的内裤,只剩蛋糕还原原本本放在桌上。 秋去冬来,江云意果真一直没来,吴文霞老念叨那天没给孩子煮碗宵夜吃,又说家里条件这么差不知道孩子住不住得习惯。 “那天没等你们回来我先睡了,不知道他那么早就要走,知道再晚都等你们回来。”吴文霞叹道,“我起来已经没看到他人了,你锅里留了那么多粥这孩子也一口没吃。” 江云意留下的蛋糕后来吴文霞又吃了一块,只是这东西糖分油脂太多实在不能多吃,一直放到过期没办法才丢掉。 傅岩风依旧白天忙着搬货送货,天一黑就去摆摊,和忙着讨生活的大多数一样,日子明明单调,所有时间却都被占满。 天冷了,除了串珠子,吴文霞又接了缝手套的活儿,不老是待在家里了,经常拄着根拐跟着去到王婶家一起缝手套,挣得不多,但多少补贴点儿家用,农村妇女大多如此。 2005年年底,有户人家女儿看上了傅岩风,托王婶到傅岩风家探口风,事实上,村里看上傅岩风的女孩儿属实不少,但先前从来没有直接托人上门打听的,一方面是傅岩风家条件不好,另一方面是他没成年就进牢里了,前几年才刚出来,村里都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