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鸣玉屏息打坐修炼一整日, 待他再睁开眼醒过来时, 殿外毫无半点光芒, 竟已经是晚上。 殿中空气清凉。 殿门外,狂风吹动满院树木, 呼啸声和潇潇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天边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响起, 竟是要下雨了。 凌鸣玉眸中闪过一抹奇异。 受灵气影响, 问道峰上常年风和日丽, 除了偶尔长老们渡劫外,问道峰上极少出现这种极端的天象。 然而凌鸣玉却并未察觉到有任何突破的气息。 他起身推开殿后侧的窗, 疾雨就在这时候飞速落下, 砸在问道峰每一片土地上。 不一会儿,干燥的土地很快被雨水浸润。 空中电闪雷鸣, 气势极大, 仿佛要将问道峰不曾下过的雨, 在今日补齐。 窗外电闪雷鸣,尤为恐怖。 凌鸣玉远远立在窗前,简单欣赏了番风雨与自然博弈的场景,正欲回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开始凌鸣玉看得入神,并未察觉到,直到这敲门声比雨点还要急促时,凌鸣玉终于发现异常。 “谁?”凌鸣玉问着转过身。 殿门前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映照在殿门上,门窗被拍打之处留下潮湿的雨水痕迹。 “师尊,是…弟子。” 几乎是谢妄开口的瞬间,凌鸣玉立刻便听出了他的声音。 凌鸣玉回头,窗外夜色正深——这个时间谢妄来找他做什么? 凌鸣玉:“本尊已乏,若是修炼上的问题,你明日再来。” 门上黑影沉默半晌。 不知是不是凌鸣玉的错觉,凌鸣玉总觉得殿门上映着的黑影…在发抖。 “是……”谢妄颤着声道,说着黑影缓缓后退半步,动作尤为艰难。 方才敲门声急促,凌鸣玉因而并没有听出谢妄声音的奇怪,此时凌鸣玉全神贯注,所以很快便察觉出谢妄声音中的异常。 凌鸣玉眉尾不安的一跳,就在黑影即将转身离开前,他忽然道:“等等。” 黑影瞬间立在原地,仿佛在激动地期待什么般,微微战栗起来。 殿内,凌鸣玉轻轻的叹了口气:“罢了,你进来吧。” 凌鸣玉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外身影立刻推门而入。 就这样,凌鸣玉一眼看到一身黑衣被雨水淋湿,紧贴在身上,发丝、衣角甚至还在往下滴水,神色恍惚犹如失魂般的谢妄。 凌鸣玉眼尾狠狠一跳。 原来他看到的颤抖黑影,竟不是错觉。 可谢妄怎会如此狼狈? 凌鸣玉想问,却硬生生将询问的话压下。 直到谢妄声音极低极沉地唤了句:“…师尊。” 凌鸣玉顿时败下阵来。 - 凌鸣玉竟不知道,谢妄居然极其害怕雷雨天。 简单带着谢妄收拾完,领着人重回问道殿,凌鸣玉问:“说罢,发生了什么。” 殿外忽然又是一声雷鸣巨响,凌鸣玉亲眼见谢妄身躯一紧。 凌鸣玉:得了,不用说他也明白了。 弟子送来热茶,茶杯腾起袅袅雾气。 宽广的问道殿内,只有凌鸣玉常去的几个地方照光灵石亮着。 在一片漆黑且狂风骤雨不停歇的世界中,仿佛一处令人心安的桃源。 凌鸣玉道:“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谢妄沉默着端起茶杯。 才洗漱过,他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汽,额间几缕湿润的碎发垂下,整个人又重新恢复成寡言的模样。 仿佛此前惶恐的他,只是凌鸣玉的幻觉。 倘若别的人见到谢妄这一幕,定会如此认为。 但落在凌鸣玉眼中,凌鸣玉却只觉得谢妄在强撑,于是愈发心疼。 “现在总能说了吧?”凌鸣玉目光从电闪交加的窗外掠过,“你是,害怕雷雨声?” “嗯。”谢妄垂下眸,乌黑长睫盖住他深邃的眼瞳。 平日看起来无比可靠沉稳的人,这时候却显得尤为脆弱。 凌鸣玉心一揪,他方才若是让谢妄再冒雨跑回去,那可真是罪该万死。 ——不过,他从前怎不知谢妄有这样的毛病? 凌鸣玉委婉的问出自己心中所想。 谢妄单手端着茶杯,沉默着久久未言。 就在凌鸣玉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谢妄忽然答: “因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离开的那天,也是雷雨天。” 凌鸣玉心脏忽然狂跳,像是有某种预感般。 “…什…么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带嘶哑道。 “林-奚-吟。”谢妄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凌鸣玉的双眼,一字一字道。 凌鸣玉眉心狠狠一跳。 谢妄说“林”字的瞬间,凌鸣玉差点以为谢妄要说“凌鸣玉”。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飞速移开脸,避开谢妄深不可测的双眸。 可凌鸣玉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他想起来,他作为林奚吟死的那天,天色确实乌压压一片,狂风乱做。 可他作为林奚吟,才和谢妄相处不过,为何谢妄会对他的死念念不忘? 凌鸣玉心乱如麻,故作不解的问:“他是?” 谢妄神色如常道:“是弟子的未婚夫。” 轰隆隆一声,殿外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响。 这雷声仿佛也落在凌鸣玉心上。 虽然原主和谢妄确实是婚约关系。 但凌鸣玉怎么都没想到,谢妄居然会对外这么称呼他。 他和谢妄有婚约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谢妄分明大可以介绍他“一个朋友”、“一个故人”。 可谢妄介绍的偏偏是“未婚夫”。 凌鸣玉心脏狂跳,止不住地想:谢妄,其实是不是也喜欢他? 凌鸣玉一时间不敢去看谢妄面上的神色。 二人在雷雨中静坐,直到凌鸣玉余光扫到谢妄,目光霎时顿住。 谢妄在凌鸣玉心中,从来都是从容且平和的。 谢妄对他人冷淡不错,唯独对他柔和,仿佛无论他做错什么,谢妄都能温柔的让他依靠。 ——凌鸣玉从没有见过谢妄如现在这般脆弱。 仿佛易碎的瓷器。 凌鸣玉一时间甚至僵在原地,不敢大声呼吸。 直到谢妄开口:“师尊,你这段日子都在躲着我,对吗?” 被谢妄一语戳破,凌鸣玉有些无措,谁知谢妄接下来的话,更令凌鸣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谢妄放下茶杯,轻声宛如呓语:“师尊躲着弟子,是因为知晓了弟子对师尊的心意,是吗?” 凌鸣玉:!!! 谢妄说着,卷长乌睫掀起,满带愁思的眸子向凌鸣玉望来。 凌鸣玉万万没想到,谢妄居然会直接讲出来,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 “如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尊大可不必躲着我。” 谢妄茫然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师尊,还是师尊身上像‘他’的部分。” “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