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心情呢?◎ 农家女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小桃”, 且年纪与阿沅相仿,两颊红扑扑真像桃子一般,既然目的地一致, 阿沅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况且有小桃在,真是太棒了, 她和季陵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这是她想当然的想法, 事实上是…… 更尴尬了。 自晌午之后, 阿沅便和季陵不说话了。若非必要的话,全是靠小桃这个传声筒, 当然, 他们也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 “不说话最好。” 阿沅静静盯着火光些微的篝火出神, 眸光沉静,没什么表情。 -- 是夜,篝火前只有她和小桃二人。 此刻她身上穿着绣着大红花的厚袄子, 虽然触手有些粗糙,但从头到脚都包裹密不透风,尤其在篝火的炙烤下说不出的熨帖舒适。她葱白般的十指于篝火之上, 掌心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金光之下那微弱的火光转眼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漫天鹅毛般雪花的映衬下说不出的暖意, 好像这漫长的冬夜也没有那么冷了。 阿沅忽的歪过头, 微扬着下颚,望着身侧的小桃笑: “很舒服, 我很喜欢, 谢谢你啊。” 火光映红了她半边侧脸, 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猫似的眼仿佛点缀了满天星辰, 琥珀色的瞳仁浅浅映着她的轮廓,小桃怔了下,傻傻道: “你是……仙女吗?” 阿沅愣住:“……啊?” 小桃蓦的小脸通红,本就两坨高山红似的脸颊好像烧开锅的炉子,火红之余都快冒烟了,支支吾吾不敢看阿沅: “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了…就、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太好看了……” 女孩反反复复只有“好看”二字,阿沅愣了会儿忽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桃腆着脸,搔了搔脑袋,俩女孩四目相对都笑了起来。 “你也很可爱啊!”阿沅笑着,余光瞥见一旁折叠完好的白袍,脸上笑意收敛了些,忽然道,“你……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小桃双眸微亮:“你说你说。” 只见阿沅附耳和小桃说了些什么,小桃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某人,犹豫着点了点头。 —— 小桃硬着头皮走向不远处,远离篝火,犹如一块玉石伫立、隐匿在暗处的季陵。 他背对着身,身姿如松,不知在干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 雪落了他满肩。 她深吸进一口夹着细碎冰凌的寒气,方才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手上捧着的是小心翼翼叠好的外袍,本以为做好了准备可甫一见到季陵便心慌意乱全忘了,双手捧着外袍发着颤,头颅低低的,恨不得埋进雪地里: “这、这是你的衣袍,阿沅姐姐说…说还你……” 等了会儿没有等到回应,小桃顿了下,犹豫着抬眸觑着他:“季大侠……” 青年终有反应,却是将右手负在身后,眸光一扫,小桃蓦然打了个寒颤还未说完的话便咽了进去。 季陵淡淡的眸光落在她手上叠好的外袍微微一顿: “不要就扔了吧。” 随即转身彻底走进暴雪肆虐的暗中。 “季大侠……” 小桃情不自禁追上前一步终还是停住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中。 她怔怔看着,缓缓呵出一口白气。垂着头正欲回去呢,忽然见雪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定睛看了会儿,弯腰捡了起来,却是一团皱巴巴的纸。 她将纸团抚平,居然是只纸鹤,其上还有浓墨点缀的眼珠呢。她微微一顿,再次看了看季陵消失的方向,那无边的黑,抿了抿唇将纸鹤小心收进怀里,闷头跑向篝火处。 在少女走后,终于没了人气。 一道由雪花卷起的小小旋风忽而腾地急速旋转着,转瞬又随着寒风消失无形。 -------------------------------------------------------------------------- 第四天、第五天,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阿沅、季陵、小桃一行三人又踏上了前往皇都的路程。 这一路都是阿沅冲上前削各种各样妖怪的脑袋,小桃则全权交由季陵保护,一行人御剑飞行速度极快,一日的光景便快到皇都的城门下。 不过期间也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第四日季陵尚且忍住了,等到第五日入了夜,见阿沅拖着累累伤痕的身躯还要往皇城的方向前行时,额间鼓起骇人的青筋,终于忍不住直接从长剑上跳下,大步走到她身边,大手抓住她的胳膊,这是他们冷战后第一次对话: “你不要命了?!” 阿沅早已杀红了眼,见被人抓住胳膊第一反应便是掌生荆棘藤蔓朝来人甩去,因她除了太多的妖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被季陵抬手轻而易举就化解了。 她闷哼一声,机械的反手又甩出一道藤蔓,直到看到抓住她胳膊的是季陵才木愣愣地顿了下,高举过头的藤蔓随即垂了下来: “……是你啊。” 季陵浓黑的眸盯着她,胸膛上下起伏几个瞬息后才紧绷着脸道: “你需要休息。至少…”季陵顿了下,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握得紧紧的,“至少休息一晚。” 阿沅登时皱眉:“不行!马上就到皇城了,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停下?我必须……” 倏然疾风扫过,是妖气化作冰凌混在万千飞雪之中破空而来,短短一瞬、甚至连阿沅尚未眨眼之际就被季陵单手抓住冰凌,两指一捏便在她瞳孔的咫尺之前碎成了无数晶莹的细小的碎片,在阳光的折射下绚烂的虹光极快的掠过她清丽的面庞又消失无形。 她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才想起,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季陵漠然看着她,看着她满身的新伤加旧痕,看着她耗费灵力太过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连指尖也僵直的不能动,可哪怕风雪再大也能靠着本能不断向前…… 他无声咬紧了牙,抓握住她胳膊的手一紧,吸进体内的寒气好似化作万千雪刃搜刮着他的五脏六腑,长睫之下似血红蛛网爬满整个瞳仁,嗓音嘶哑中带着一丝隐隐的不移觉察的颤抖: “如果是我身陷囹圄,你是否也会为了我……” 恍若年久失修的齿轮突兀卡住,他粗重的深吸一口气,猝然松手,转眼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石人,冷冷盯着她: “这就是你的决心?想送死就去吧,我不会再拦你了。” 阿沅一怔,本杀红眼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映出季陵一张生人勿进的俊容。 “是啊主人,休息一夜吧。”识海内彼岸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