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就是妖!本性难移,这就是妖!】 【阿陵……】 少年渐渐充血的双眸死死盯着季无妄掌心逐渐面色灰暗的春娘,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着,两道交织的声音杂乱的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眼底微红,牙关紧咬,眸底俱是挣扎的无措和迷茫。 到底……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 骤然耳边炸响一道属于少女的清叱声: “你是人不是动物更不是任人使唤的傀儡!给我动起来啊笨蛋!!!” 仿若一个铁锤当头砸中,少年骤然战栗了一瞬,小兔从他臂弯上轻盈跃下,落地化作一袭白裙袅袅的倩丽身影一跃上前,藤蔓自她掌心探出直直插入季无妄的手腕之中,季无妄一声闷哼松开了春娘。 另一手的掌心同样探出一条藤蔓卷上春娘的细腰,带着春娘远远避开,距季无妄整整三丈之外,阿沅便挡在春娘身前,以防御的姿态狠狠瞪着季无妄。 “主人!你插手干什么!你暴露了你!!!” “对不住!没忍住啊啊啊啊!!!你能眼睁睁看这么美好的大姐姐被杀掉吗!!!!” 真不怪阿沅,虽然春娘不认识她,甚至这辈子没机会相识了,可是偷偷观察春娘的这段日子,不妨碍阿沅喜欢上这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啊! “主人我提醒你多少次了!境里除了境主都是梦兽的眼线!你不是没吃过苦头,一旦暴露就会被潜意识攻击的主人!”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对不住嘛!!!” 阿沅直直盯着季无妄,一边防着季无妄一边防着周遭的一切! 一滴汗沿着额角淌下,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原来是你啊。”季无妄本暴戾的萦着血雾的双眸忽的沉了下来,双目沉沉,忽然头神经质的歪了一下,一如方才在小巷里围追拥堵她的人群。 他本暴怒的脸只剩下一片面无表情的宁静,忽的咧唇笑了:“找到你了。” 登时不光是季无妄,甚至包括身后的春娘,周遭可以看的一切俱朝阿沅袭击而来! “主人小心!!!” 阿沅掌心的藤蔓只能一支钳制住季无妄,令一支钳住身后的春娘,其他的便防不住了,眼瞅着那带着火焰的木柴直直朝她的面飞来,阿沅骇的闭上了眼!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阿沅愣了一下,偷偷睁开一条缝,继而睁开双眼。 那燃着火焰的木柴正巧就停在她眸光前的一寸,停滞住了。 不光如此,她的周身都被身旁飞驰而来的东西包围住了,它们皆停滞在空中,一动不动。 彼岸花比阿沅更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阿沅默了下,才道,“好像是潜意识……放过我了。” 话落的一瞬,阿沅小心翼翼的微微侧目,便对上了一双一眨不眨凝视着她的,浓黑的桃花眸。 阿沅下意识屏住呼吸,怔住了。 季无妄亦冲季陵爆喝:“你在做什么?!这是妖!是妖!还不快杀了她!” 少年冷沉的眸光自阿沅眉心一抹烈焰似的花瓣印记下落,扫过她一双眼尾微红的猫瞳又扫过一片小巧的樱唇,是夜夜入他梦的女孩。 不,原来不是梦。 是真的。 小兔是真的,这个女孩也是真的,她们都是真的,她们……自始至终是一个人。 冷沉的眸光最后钉在她琥珀色的瞳孔上,喉结艰涩的上下滑动了一下,才恍然道: “……你是妖?” 阿沅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复杂,未答便是默认了。 少年追问道:“为何不告诉我?为……” “妖天性狡诈!陵儿你忘了吗?忘了这妖是如何骗你的吗?” 季无妄盯着季陵,一双暴戾的眸泛着诡谲的光,随着他的话落,周遭一切忽的全变了。 一道窸窣的裂痕如蛛丝般蔓延开,境裂了,裂成无数块漂浮在季陵面前。 阿沅在那碎裂成千万块的碎片中看到了遍地盛开的彼岸花,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将衣袂一角割下,看到七岁的小季陵攥着那块衣袂隔着一汪湖水眸光通红的盯着她。 看到自己挡在书生面前,对着面目森冷的季陵道:“你敢动他,我会跟你拼命的。” 看到自己将季陵一掌拍进安魂香内,对他说:“看清楚了我不是薛时雨,别再做奇怪的事了。” 更往前,看到自己于巨大的榕树下,将腰间绣着小兔的锦囊扯下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下山走了。 每张碎片都是自己决绝的背影,少年盯着这一张张碎片,双目渐渐赤红,桃花眸中血丝弥漫,呼吸之间居然有股血气。 “看到了么,妖惯会骗人。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季无妄盯着季陵,双眸闪烁着诡谲的兴奋的光,“这是境,彼岸花最擅制幻境,这是她制造的幻境,她厌你、欺你、弃你,阿陵,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那双桃花眸死死凝着阿沅,那布满双眸的血丝如同蛛网一般裹着阿沅不断往下沉,带着稚气未褪的艰涩嗓音在喉间滚过一遍又一遍才艰难的发出声音,每一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难以觉察的脆弱: “……你也骗我?” 阿沅蓦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抓捏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大喝道:“放屁!放他娘的狗屁!这是他!是梦兽制造的幻境!不是我!季陵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是想告诉你的!这不是没到时机嘛!我不知道你现在记起了多少,反正…反正你要信我啊!时雨姐姐、沈易他们都被困在这儿了,不过放心,我找到他们了!只要破了这个境我们就能……” 少年喃喃着打断她的话:“果然父亲说得对,妖就是会骗人。” 阿沅:“……” 阿沅梗住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简直想摇着这厮的双肩趴他耳边大吼:“要我怎么说你才信啊啊啊啊啊啊!” 现实是,她被少年一双通红的眼珠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喉咙仿佛卡壳发不出一丝声音,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七岁的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的。 七岁的他和十四岁的他,季陵从来没有变过。 他真的恨她。 说实话阿沅不知道这股恨意是哪儿来的,她只知道她输了。 她自以为了解这厮,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破境之路,攻心为上,她输的一塌糊涂。 是她输了。 季无妄望着少年,眸中兴奋的光愈加浓烈:“阿陵,我教过你的,对待妖该怎么做?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一道白光倏然而至,下一秒,少年的右手掌心凭空出现一柄剑刃,深渊剑。 “好,很好。”季无妄双眸的光愈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