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登时沁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他两指在唇边比了个“×”,讪笑着退后,作鹌鹑状。 不一会儿,空师父的阵法就画好了。半瞎李眼尖,于奇门遁甲也是精通的,当即占去了“乾位”。 阿沅循着“死门”站了上前,”死门“位于阵眼处,正好就在妖僧面前。 她甫一站定,身旁左右两处“天位”和“地位”便被人占去了。 阿沅站在季陵和书生中间:“……” 真他娘的巧。 阿沅绷着脸,索性不说话。 她还在气头上呢。 左侧传来季陵身上嗖嗖的凉意,愣是叫她连打了三个喷嚏。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左侧的霜寒似乎降了一些。 阿沅瞥了一眼左侧季陵冷峻的侧脸,立马收回视线。 臭脸他娘的是摆给谁看的!!! 不能看,一看火气又上来了。 平心——静气—— 平心——静气—— 阿沅默念着,幽幽吐出一口郁气。忽然右侧衣袂被人轻轻拽了拽。 阿沅额角一抽,没理。 那人又拽了一下。 阿沅攥紧了拳,仍是没理。 那人又又又锲而不舍的拽了一下。 阿沅忍无可忍侧眸,大声道:“干嘛啊!” 书生面容微霜,愕然的看着她。 阿沅因为愤怒,双眸显得亮晶晶的,格外明亮。因而也清晰的映照出书生一张俊雅微霜的面庞,怎么……怎么显得这么无辜啊??? 忽然身后传来妖僧愧疚的温润嗓音:“抱歉……施主……” 阿沅登时浑身僵住。 在书生无辜的眼神中,阿沅僵硬的,一点一点扭过身,阴恻恻盯着妖僧,咬牙道:“是、你、扯、我、啊?” 年轻的僧人羞赧的垂下头:“妙空在诵护法咒,我不欲出声打扰他,便扯了扯施主垂落的衣袂……“ 阿沅没好气道:“干嘛!” 僧人愈加愧疚:”我是想提醒施主莫担心,贫僧位于你后侧,定会护你的。没想到倒是惹了施主不快……罪过,罪过。” 阿沅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你护好自己就行了!还有,没事别扯我衣服!” 虽说和尚出于好心,可是害她出了好大的糗! 啊啊啊啊!还是该亲手杀了他!!! 年轻的僧人苦笑着道歉:“是贫僧考虑不周,抱歉……” 阿沅不再理他,扭过头去,眼神恨恨的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决计不往左右施舍半个眼神! 过了一会儿,她右侧的衣衫微微动了一下。 阿沅蹙眉,又是妖僧在扯她衣摆? 不对,她刚警告过,妖僧应该没这个胆子。 阿沅又等了一会儿,衣袂不再动了,想必刚才是……被风吹得吧? 阿沅郁郁的想着,忽然右侧的小指被一温热的指腹触碰着,阿沅一怔。 紧接着,那人的温热的指腹勾住了她的小指,两人的衣摆都很长,隐藏在层层衣衫之内,没人看到。 这下没跑了! 肯定不是妖僧!她投怀送抱妖僧都避她如蛇蝎,怎可能是妖僧?! 只能是—— 阿沅侧眸,豁然抬眉对上书生一双完成月牙的凤眼,他轻声说着:“不气了好不好?” 说着,小指勾着她的,还晃了晃,盯着阿沅一双猫瞳,软言好语连说了三次:“不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啊?” 好像在撒娇。 阿沅:“……” 冰凉的夜风刮在脸上也不觉得热了……有些燥的慌。 阿沅张了张嘴,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书生笑着挑了挑眉,向来儒雅无害的俊容横生一股恣意,他轻吟着,调侃着:“这么爱生气,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着还不忘晃她的小指。 阿沅:“……” “………………” 阿沅要甩开他,而他烦人的小指却勾着她的不放。 耳畔隐隐约约随风传来书生细碎的声音:“以后都听你的,别气啦,再气就不漂亮啦……” 阿沅刚想反唇相讥“谁稀罕你听我的!”,忽然脚下空师父画的阵法随着空师父的护法咒念完,自妖僧的脚下浮起一条条璀璨的金光汇向旁支的众人脚下,空师父大喝一声:“阵成!” 阵成的一瞬间,金光浮现又消失。 那消失的瞬间,阿沅似乎看到季陵侧眸看了她……一眼? 准确说也不是看她,眼尾微微下垂,似乎瞥了一眼她和书生相扣的小指…… 不可能,被层层衣衫遮着,他想看也看不到…… 不对不对! 阿沅连忙抽走自己手,缩回衣袖内,怎么也不肯把手拿出来了。 书生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怕把她惹恼了,倒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阿沅瞥了一眼季陵紧绷的侧脸,心想,看错了吧? 反正他脸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管他呢。 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守好她的“死门”! 他们觉得她做不到,她偏要做给他们看! 她不想再做依附于人的菟丝花了,她有能力护自己,生死由天,她是自由的,她也有自己的道要走! 城门破了。 与此同时,空师父怒吼一声:“阵启!” 闪着金光的阵法随着空师父一声令下,绵延数里,年轻的僧人盘腿坐于阵心,以他为中心,西面八方的方位各站着一人,行尸怒吼着狰狞着汹涌而来。 阿沅猫瞳微眯,双手掌心绵延出细长的藤蔓,身后僧人娟娟如溪流的梵音经空师父的狮吼功相佐响彻天地。 佛海浩瀚,禅音袅袅,犹如佛陀降下福音,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即便是身为画皮鬼的阿沅也觉得神台清明,仿佛被无边佛法洗礼了一遍,舒适极了。 然而这些行尸们不是这样的。 它们愈加嘶吼着,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犹如野兽般的“桀桀”嘶吼声,似乎在与体内的邪气做着困兽之争。 空师父吼道:“不够!再来!” 阵法愈加扩大了一里,梵音经空师父的狮吼功也愈加高亢、嘹亮。 行尸们的抗争也越来越激烈。 它们身形扭曲抽搐着,有些被无边梵音击溃,仰倒在地,青白的面容上团着越来越重的黑气,在挣扎着抽离体外。半透明的魂魄带着佛法洒下的微金飘然飞往西天,冲着年轻僧人的方向,双手合十,歉然哀鸣道:“谢谢……谢谢……” 然而更多的是冲着阿沅等人飞扑而来。 阿沅挥着藤蔓,季陵和沈琮执剑,书生摇着他的折扇,至于半瞎李……管他呢。 一时竟无行尸能接近他们三丈之内。 但很快,形式就逆转了。 他们这群人本也是伤的伤,残的残,能撑多久全靠一口气。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