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许霉斑,七樱小心翼翼地挑掉发馊的地方,又找了个干净的碗,倒了半碗开水,把饼子泡在里面。 七樱端着那碗饼,重新回到草堆旁。 “姐姐,”她对剩下的一个成年人道,“起来吃饭吧。” 约莫十七岁左右的少女睁眼,轻轻摇了下头。 “你当我没听到娘说的吗,”她沙哑道,“小樱,这个你自己吃了。” 七樱眨眨眼,竟没坚持:“好。” 她替少女整理了下稻草,将饼子分成两份,又朝两个小孩走去,007跟在她身后,似乎已经遇见会发生的事情了。 果然,七樱又依次询问了两个孩子是否要吃饭,小孩哪里懂那么多,接过碗就忙不迭开始吞咽,七樱耐心地等他们吃完,又替两个孩子修整了一番,才端起碗出了屋。 007忙跟上去。 它一出去,就看到七樱蹲在门口,小小的女孩抱着个破碗,小心翼翼地喝着泡饼的水,007望着她努力不漏下一滴水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 “宿主……”它凑上去,小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可令007错愕的是,七樱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宿主?” 007还以为是她没有听到,又上下来回转了好几圈,但就算它都凑到了七樱眼前,后者却像是看不到007似的,径直起身朝后院走去。 007慌了。 在它的设想里,只要能找到七樱,她们就可以马上离开幻境,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七樱居然对它没有反应?! 难道…… 它猛地想到什么,心下一凉。 它忽略了一点——这不是简单的幻境,而是王虫针对七樱特意设下的陷阱,对七樱而言,这些都是真实在上演的事实,只有她本人意识过来,才能从幻境中脱身。 但要怎么让她察觉…… 007心焦如焚,但它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到七樱身边,眼下所能做的只有跟紧七樱,免得她离开自己视线。 007追在七樱身后,看着这不足十岁的孩子喂鸡洒水,打扫屋子,熬药烧水……忙活了足足三四个小时,连天都暗了下来,她却还不休息,在房间里点了一台小油灯,开始编竹篓。 应该是拿去卖钱吧,007都飞累了,蹲在桌上看着七樱,后者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第二道视线,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竹条,稚嫩的脸上透出与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两道敲门声。 007诧异,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但七樱却眼睛一亮,丢下编到一半的竹篓,忙不迭跑了出去,片刻后,她带着陈大夫进来了。 陈大夫:“你娘在哪里?她们情况怎么样?” “都睡下了,”七樱懂事道,“大夫,您要先喝杯水吗?” 陈大夫的模样比早上相比又憔悴了点,应该是看了很多患者,他摇了下头,简短道:“去看病人吧。” 整个诊脉的过程并不长,陈大夫进屋不过十几分钟后,就直接出来了,七樱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犹豫了下:“大夫……” 她才开口,头上便落下一只手。 “七樱,”陈大夫的眼中透着复杂的光,他望着这个年幼却乖巧的女孩,长长叹了口气,“我还会再来的。” 七樱愣了下,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007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后来的两周,陈大夫依旧每晚会来,但他问诊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有时出来后,身上还会带着些许鲜红的斑点。 “没事,”见七樱盯着他,他掩饰地笑了下,“肺痨病人有时候会咳血,不是什么大碍。” 七樱沉默了下,才道:“前几天,村里是不是办了葬礼。” 她忙着照顾家人,已经许久没进村了。 陈大夫微微一愣:“……是。” 张大娘家的宝贝儿子最后还是死了,据说下葬的那天,她几乎在儿子的坟头哭晕了过去,可村里人却没几个怜惜她的。 七樱是出去打水的时候听到他们议论的。 “真是可怜啊,”他们说,“孩子小小年纪的,根本撑不住这个病,早点放手不好吗?还让这么小的孩子遭罪……” “就是,我听说那孩子到后面都吃不下饭,哭着说好痛。” 七樱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为什么不放弃治疗?” “坍台嘛,”人家说,“会说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良心,背后肯定被人嚼舌根,张大娘可好面子了。” “不过要是我的话,倒长痛不如短痛,我舍不得看着自家孩子遭这份罪的。” “我也是啊。” 七樱望着众说纷纭的人们,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宿主……”007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可别听他们瞎说……” 但七樱自然听不到它的话,她将打好的水桶拎起来,费力地朝山坡走去,当她途径杂货铺的时候,007听到她问了一句:“老板,你们这里菜刀多少一把?” 杂货铺老板整理着手上的活计,头也不抬:“二十枚铜钱。” 许是这个价格超出了七樱的预算,她犹豫了下:“……那如果只是磨刀呢?” “出门左拐,铁匠铺。” 七樱伸头看了眼,铁匠铺是关着的——据说他们家的小儿子也得了肺痨。 七樱的眼中闪过失望,她想了想,提起水桶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她回到山坡上,家门口一片寂静,家人都患病在床,当然不会有人出来迎接她,七樱也不在意,先将打来的水倒入后院的水缸,又去喂了一次鸡,才朝里屋走去。 “娘,”她小声唤了句,“我回来了……” “啪!” 一道水声响起,七樱似乎一脚踩入了一个水坑,她顺势往下一看,整个人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一大片……血迹。 七樱的眼中猛地划过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嘭的打开门:“娘!姐姐……” 满室的血腥气。 七樱的妈妈姐姐,还有两个弟弟妹妹皆倒在血泊中,她们双眸大睁,表情狰狞,死前显然经受了不小的痛苦,血液高高溅在墙上,几乎将整面墙壁都染红了。 007惊愕:“这……这怎么会……?!” 七樱整个人都在颤抖,007甚至怀疑下一秒她小小的身躯就会倒在血泊中,但她没有,她深吸一口气,尽管惨白着一张脸,但还是勉强跨过血泊,朝尸体走去。 她蹲下|身,轻轻扶起女人冰凉的身体,颤抖伸出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污渍。 七樱低声道:“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声音茫然,像是一只被遗弃在雨夜中的小狗。 007难受道:“宿主,你别……” “啊啊啊啊!” 殊不知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喊叫。 007和七樱一愣。 ……谁?! 两人同时回头,对上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