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麻,不是那种没有知觉的麻,而是一种使全身都酥掉了的麻。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愤怒么?他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心跳很快很乱,皮肤温度不断腾升,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发抖。 那因为什么愤怒?因为他不是个女孩么? 这个想法荒谬又可笑,夏余意忍不住在心底嘲讽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变不成女孩儿的。 “夏余意。”教室外边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思绪被打断,夏余意猛地抬头往声源处望去。他坐于最后一排,离后门距离不远,一抬眼便能辨出来人。 孟秋文背对着光,脸庞罩上了阴影,不知是不是习惯的原因,那双狭长的眼睛总透着不善,成天拉着个脸,于是许多想要穿过后门的同学都会望而却步,选择绕到前门出去。 夏余意有些意外,孟秋文是来找他的么? 这么想着,他调整了下情绪,便随着他出去。孟秋文步伐很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但等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他又会刻意放缓脚步,斜着眼往后看,像是在嫌弃他走得慢。 夏余意一路被他带着走廊尽头,这儿没人,往下望去,正好可以瞧见楼底下那株开得正盛的红梅。 “孟同学,你找我什么事么?”夏余意将俯视梅花的目光投到孟秋文身上。 孟秋文端详了他片刻,吸了一小口气儿,语气生硬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夏余意愣了下,疑惑道:“啊?没有啊,我很好。”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孟秋文突然变得有些窘迫,“可你刚刚......” “刚刚?”夏余意回忆了下方才的情景,他一只手捂着心脏,浑身都觉得有些麻,皮肤还透着热意,想必脸色该是不好看。 原来孟秋文看到了方才他的模样,还特地来关系他。 这么一想,夏余意扬起笑脸,“噢,没事的,我刚刚是在想事情,有点入神罢了。” 至于什么事情,他不便与他人多说,任何知道他因为不想哥哥对别人好而把自己设想成女孩儿的人,大概都会觉得他疯了。 孟秋文用那双狭长冷漠的目光扫了他一圈,将信将疑道:“真的?” 他从未见过有人想事情想得脸色耳尖都发红,甚至捂着颗心脏,像发病了一样。 “当然,劳烦你担心。”夏余意冁然一笑,露出两颗兔牙表示自己状态很好。 瞧他此刻的脸色确实比刚才正常了些许,孟秋文抿了抿唇,提脚便往回走,只留下一句:“谁担心你?少自作多情。” 望着他触不及防便扬长而去的身影,夏余意脸上笑意僵住片刻,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怪人。” 他刚发完牢骚,一本绿皮书便从怪人身上掉了下来,与地面砰然撞击,卷起最上边几页薄纸,最终安静地躺在原地。 可孟秋文像是没发现似的,径直往前走,夏余意这才跟上前喊道:“孟同学,你书掉了!” 孟秋文停下脚步,乜了眼地上的书,毫不在意地继续迈开脚步,冷淡道:“掉了便掉了,反正也是要扔掉的,下学自会有人来收。” 说完他便加快脚步离开,看样子是当真不在意。 夏余意觉着可惜,皱着眉拾起那本书,扫了扫上边的灰,突然惊喜地发现居然是本杂文,而且是《无间》的第二册 。 “天呐......”夏余意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连翻了好几页确认内容,“还真是《无间》的第二册 。” 最近几日他沉迷于《无间》的第一册 ,无奈眼瞧着便要看完了,可 第二册 实在难借,仅有的两三本一直流转于班里班外其他同学之间,要轮到他大概还要等上许久。可这几日房叔都会早早在校门口等他,他不好光明正大去旧书店找,故而暗自苦恼了许久。 往常记夏家和穆家账上的书都是所谓的正经书,家中绝不会允许出现杂文这类话册,自然也不会允许他看。 许是越被禁锢,在遇到这类带着点禁忌意味的事物时,他便越容易着迷。正如前段时间偶然瞥见有同学在看杂文,他好奇跟着看了两眼,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觉得如此难求的书应当拿去还给孟秋文,可孟秋文说要扔掉,捡去还给他似乎有些奇怪。 夏余意爱不释手地轻抚书皮上用黑墨草书提上的《无间》二字,突然有个了自认为不错的法子。 可他还未实践,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于是他只能作罢回了班上。 再怀揣着书去找孟秋文,已是下学之时。为了防止孟秋文再次早早回去,夏余意几乎一铃响便拿上书包疾步赶往三班,却始终慢了一步,他赶到时孟秋文前脚刚走,转眼便只剩下匆匆下楼的一角身影。 夏余意两格并一步走地下了楼,在他出校门前一刻叫住了他:“孟同学!等等!” 孟秋文脚下一顿,刚回头就被夏余意拉着往回走,跟随他隐身于那株腊梅树后头。 他不明就里刚想发作,就听见夏余意嘘了一声。 “抱歉,房叔在外头等我,可我有事跟你说,别被他看见了。” “......嗯”孟秋文凉凉应了声儿,“什么事?” 夏余意从书包中掏出他刚丢的绿皮书,孟秋文一看,不善道:“谁让你捡回来的?丢了就是不要的意思,听不懂么?” “我知道你不要。”夏余意很宝贝地将那书抱在怀中,“我是想跟你说,既然你不要了,那能不能把书卖给我?” 夏余意自认为这句话别无不妥,可不知怎的,他话刚说完孟秋文便炸了般提高了音量:“卖给你?” 夏余意愣了一瞬,后点了点头,“怎么了?不能卖么?”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孟秋文静默了一瞬,突然转头扬长而去,“不卖,你捡到了便是你的。” 夏余意:“......” 这什么意思? 不卖?捡到了就是他的? 这是送给他的意思么? 可眼瞧着孟秋文走远了去,他不好追过去问,否则该被房叔瞧见了。 那便暂且当是这个意思罢。 得了本难求的杂文,夏余意心情颇好,暂时扫去了一丝丝他心中对那个尚且不存在的夫人的不快。 这种捡书的机会千载难逢,夏余意很是珍惜,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那日过后,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天天都有。 连着两日,他捡书的地儿半点不固定,全是在他课间时揣着书到一处安静的地儿去看时,回教室的路上便会发现地上躺着一本杂文。 可他捡了书问了很多人,都说不是他的。夏余意觉得奇怪,便想到了孟秋文。不出他所料,孟秋文不是不在教室,便是很快离开学校,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