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为患的食堂里,我打包了份面,程协打包了份鸡公煲,买完之后在食堂门口会合拎回寝室吃。 原本晚上是没有课的,程协却临时接到了导员通知,说是要去图书馆担任大三学长学姐比赛的主持人。 我刚在宿舍的椅子上幸灾乐祸地举起同程协挥别的手,就被程协一把扯住,不由分说地将我一并拉去了现场。 程协美其名曰带我来参观学习开开眼界,实则是看我在宿舍里安心复习内心极度不平衡,是谁眼红了我不说。 就是可惜了那份还剩下一口的面。 在台上选手检查u盘里参赛材料的时候,程协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啊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疑问地看向程协。 “之前导员要的快件填了我的电话,我得下去签收一下,帮我尽量拖延一下开场时间,我马上回来。” 还不等我说话,程协就冲出了图书馆的礼堂。 台上的选手们陆续检查完了自己的材料,速度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抽签顺序程协已经提前拿着箱子给选手们定好了,此时选手按照顺序已经在台下站好候场了。 而主持人却不见了。 导员示意可以开始了之后,向台上投来目光,发现几分钟前还在这里的程协不见了,于是转而看向了我。 场馆内的观众也跟着察觉出了不对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台下的参赛选手也纷纷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看向门口的位置—— 程协并没有出现。 我收回目光,明白眼下这种状况大抵是拖不了了。 场馆内嘈杂的声音逐渐从耳中淡去,狭小的窗口内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无形中覆盖全身的安定力量推动着我,我抬起手腕,拿起讲台上的话筒,与此同时程协手握文件踏进了礼堂门口—— 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我的声音通过话筒平稳地在眼前的空间内传递。 没有慌乱,也没有结巴。 可能是之前在观众席看过数次别人在台上主持的缘故。 能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的重量,视界正前方窗口外的雨丝逐渐变得细密。 开场的环节只用了几分钟就顺利结束,程协握着文件站到舞台一侧,我推掉主持的麦的开关,下台接过程协手里的文件,自然地把手里的麦交接给匆忙赶回的程协。 观众席上剩下的单人的位置都很靠后,而且边缘的空位已经坐满了,我从边缘走到最后排,站进最后排后面的空隙。 程协站在台上,礼堂内的灯光投在他身上。 他举起话筒,从容得仿佛从不曾迟到过,出众的外貌在微笑的加持下让程协看起来如同电视荧幕里的明星演员一般闪耀。 而几分钟前,站在那里的人是我。 那时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都有何意义? 那时的我又会是怎样的神情? 恐怕处于状况中的本人永远都得不到解答。 我暗自叹了口气,将注意力从思绪中拉出放在眼前明亮的舞台上。 不过如果真的可能的话,我觉得程协毕业之后不选择继承家业而是选择出道的话,那么程协一定会火,而且是爆火的那种程度。 不过一切只是我没来由的笃定臆想罢了。 礼堂里人很多,我又一贯不喜欢吵闹,干脆把手里的邮件当成坐垫,直接坐了走道尽头的空隙。 我拿出口袋里的耳机,连入耳中,播放起英语听力来。 台上选手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不时传进耳朵,因此英语听力最后的练习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早知如此还不如从外面借本书进来看。 于是我切掉听力,摘掉半边耳机,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礼堂侧方关掉大半的窗。 外面的雨还在下。 我和程协出来得急,谁都没带伞。 事到如今才开始担忧起比赛散场后的处境。 地上坐得太久不是很舒服,于是我拿了文件起身,就近找了最后一排的空座坐了进去。 台上三号选手展示完毕,后面还有两位,两位选手展示过后还有点评环节和颁奖环节。 还是把上次没看完的推理电影补全吧。 电影的魅力明显要比英语听力大的多,对于一件事太过沉浸就会忽视掉外界的一切。 头顶投下大片的暗影,身侧坐着的人纷纷起身,我按了暂停键抬起头,发现比赛已经结束了。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指认凶手的前一秒。 过于微妙的时间节点。 我摘掉耳机,同手机一起放进裤子口袋里,扬起手里的文件同台前的程协示意。 接收到信号的程协拦住了即将要离场的导员,我将手里文件递给程协,导员接过后看了一眼寄件地址,顿时明白了开场是何状况。 “救场很成功。”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导员拿着文件对我笑笑,先一步离开了礼堂。 我愣了一下,而后转向旁侧的程协。 “请我吃饭。” “没问题。” 程协比了个ok的手势,向我竖起了赞扬的大拇指。 我摊开空空如也的掌心,看了一眼窗外,偏过头对程协说道—— “没伞,淋着回去?” “门口等我,我去借一把。” 我回了个ok的手势,和程协在楼梯口分头行动。 刚出礼堂的学长学姐大部分手里都没有伞,出了门直接选择找空位坐下等到雨停再离开。 因而我出了图书馆,站在平台上时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拥堵场面。 没带伞的雨夜。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身处图书馆的那晚—— 那时的我孤身一人,在滂沱大雨中孤立无援。 邢安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喝空了我手里心血来潮从自动售卖机买来喝剩下的半罐柠檬汽水,眸色深沉地同我在很近的距离谈话,眼睛里装满了我的影子。 突然莫名想到同邢安相见的最初几面里—— 在同样的地点,以停电为混乱开端的,我和邢安视线寂静相遇的那个瞬间。 他端坐在侧,手边放了一把正在滴着雨水的透明长伞,瞳仁准确无误地锁定向我所在的方位,起身毫不犹豫地向我走来。 白色的伞把,透明的伞骨。 和久远记忆中的模样如出一辙。 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串联起了贯穿了几个黑夜中的细节,也是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那晚邢安话中的全部含义。 他说—— “明明是我先找到的。”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攥紧拳头,热意自血液中翻涌,心跳加速怦怦乱跳个不停。 因为迟钝诱发的慌乱比想象中要更加厉害。 “我找图书馆值班的学长借到伞了,正好他柜子里有把备用的……徐桐?” 啪嗒一声,伞面从头顶展开,因为思考得太入神所以我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程协靠近。 “你脸怎么这么红?着凉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