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估计是想说什么挖苦话,最后也没说出来,继续挖田螺了。 下午的时候,桑楚满身是泥的从地里起来,怀瑾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远离自己。 “走,去后面的河边洗洗。”桑楚把袋子背在身后,先行了一步。 怀瑾在后面慢慢溜达着,许是她穿得太好,田埂间三三两两的农人都不住的看她几眼,然后别开头小声讨论。 小河上泛着金色的波粼,怀瑾走到时,桑楚身上脱得只剩胫裤和蔽膝,他掬起水洗着手和脸,细密的水珠贴在他的胸膛上,怀瑾觉得有些烫眼。 老实说,桑楚的身材很好,肌肉分明,紧实的胳膊和微鼓的胸膛却无一不彰显着这具身体的力量。 他洗完泥污,然后洗田螺,都收拾好之后,他把半湿的衣服穿上了。 天已经凉了,怀瑾担心他会着凉,赶紧替他送上披风。系带子时,怀瑾感觉到额头处温热的呼吸,心不由快了一拍。 “回去吧。”桑楚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晚饭的时候,怀瑾吃到了辣炒田螺。 会稽这边饮食清淡偏甜口,家里的厨子虽然是楚国人,但也买不到楚国那边的特辣型茱萸。 她偏生怀孕之后又特别爱吃辣,开始孕吐之后也胃口缺缺。今天这碗田螺虽没有很辣,却让她食指大动,吃了三碗饭下肚。 项伯和项声见她吃这么多,不由瞠目结舌,殷氏倒是松了口气:“今天可算见你添碗了。” 怀瑾心念一动,看向一旁喝着小酒的桑楚,是今天上午他听到了自己和表嫂的谈话吗? 中秋时,韩信和香草办了个简单的婚礼,所邀宾客不过怀瑾、桑楚、还有新认识的邻居。 许是日子过好了,韩信身上的阴郁气息散了不少,虽然还是寡言少语,但脸上却柔和了不少。 怀瑾给他们送了一镒金子作贺礼。 婚礼结束后,韩信带着香草给怀瑾行了一个大礼,惹得她连忙躲避,把桑楚拉到了自己身前。 过完中秋,桑楚就说要带着怀瑾前往下邳了。 这个时代人们普遍默认丈夫是当家作主的人,哪怕殷氏觉得孕妇不宜出行,也不会说什么。 而项伯和项声这两个大老爷们,是完全没有意见,殷氏偷偷在背后抱怨他们不知道体谅女人。 除了足够的银钱之外,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怀瑾把嬴政的那柄龙渊剑藏在了家里,第一次出远门不佩剑,她却依然觉得安心。看了看桑楚,她心想大概是因为这个人。 她坐的是家里最好的马车,桑楚又不着急赶路,慢慢悠悠的前行,怀瑾倒觉得十分悠然。 “你的朋友是谁?”路上怀瑾问他。 桑楚嘴里叼了一根草,躺在马车顶上,不太清晰的声音传过来:“他姓黄,我叫他小石头,很多年前我们认识了,然后成了至交好友。” 想必是童年玩伴了,怀瑾默默的想,桑楚又道:“他知道我回了中原,春天时让人带信给我,说他快死了,让我陪他过最后一个年。” “啊?”怀瑾张大嘴:“他是得了什么顽疾?” 桑楚笑出声:“他不可能得顽疾,不过是怕我不去,故意给我扯谎。” 末了他嘟哝了一句:“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这么跟我说了。” 怀瑾想,大约也是个跟桑楚一样有趣的人,她倒生出了些好奇。 默默一会儿,她又问:“既然是至交好友,你为什么要骗他?” 桑楚动了一下,把头从车顶垂下,笑道:“他一直盼着我找个人相伴,我不过圆他一个心愿。” 他灵活的从车顶翻了下来,准确的落在车橼上,双手抱在胸前,在晃动中稳稳的立在那里:“你累了跟我说,我们就休息一会儿。” 怀瑾点点头,忽然忆起他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她皱起眉:“回中原?你以前不在中原?” 桑楚进来坐下,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道:“在外面待了很多年。” “外面是哪里?”怀瑾有些刨根问底的架势。 桑楚忽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想知道?想知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他经常说些叫我一声阿爷我就给你做某某事的这些话,现在又来刁难她了,怀瑾默默的憋着气,死瞪着他。 桑楚哈哈大笑,露出一个我知道你不会的表情,然后又要出去。 怀瑾冷笑,忽然把他拽住。 桑楚疑惑的回头,然后她冲上去在他脸颊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沉默,车内一阵沉默。 桑楚一直扬着的嘴角陡然垂下,仿佛见鬼似的看着她。 怀瑾好整以暇的松开他,靠着软垫,摆出一个酷帅的姿势,道:“现在说吧。”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了!”桑楚脸上没了笑容,面无表情的出去,然后足尖一点翻到了马车顶上。 怀瑾有些忐忑,生气了?只是亲了一口,不至于吧?她总觉得这家伙喜欢自己,她亲一下,这人不是应该高兴吗? 担忧了一小会儿,她忽然理智气壮起来,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况且她是个美女呀,亲他一口是他占便宜了好吗! 这么想着,怀瑾有些愤怒,为什么搞得好像她揩油一样!妈的! 这一路走到傍晚,桑楚都没有从马车上面下来,怀瑾肚子都有些饿了。 于是她钻出去,把缰绳拉了一下,马停下,她在驾车的地方站起来,却发现车顶上根本没人。 突如其来的恐惧,怀瑾一下慌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9章 至下邳见桑楚友人 她四下一看,后面一条空阔小道,远处还有树林,前面是一个小村落,到处都没有桑楚的身影。 怀瑾有些慌乱,她托着肚子下了马车,放声喊桑楚的名字。 除了被惊飞的几只鸟,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想到,桑楚当初也是莫名其妙就出现了,现在他会不会就这么不留痕迹的走了? 怀瑾急的原地转了一圈,对着空气大叫:“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桑楚——” “你在哪里——”怀瑾咬着唇,心道我不就亲了你一口吗? 身边仿佛少了一个支柱,怀瑾无力的靠着马车,眼泪花花打转。 她第一次感受到桑楚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取代了曾经夏福的位置,让怀瑾把他当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人。 现在又变成孤伶伶的一个人了,怀瑾有些难过的想。 “不至于吧!”视线里出现一截衣摆,怀瑾猛的抬头,看见桑楚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提着两只灰兔子。 她突然有些发狠的想,怎么能把这个人变成夏福一样,死心塌地永远留在身边呢?要不干脆把他的腿打断?或者找人把他阉了,自己再出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