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长风,才又兀自回了楼上的房间,收拾东西,赶往京都。 既然叶安年和那车夫是趁着半夜跟着江竹派的人跑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京都地界了。 …… 此时,京都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 江竹一身天青色的浮光锦长衫,玉簪挽发,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垂眸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行人。 子妤腰间别着配剑,冷着脸站在他身后。 而在两人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墨色金线织锦长袍的年轻男人,他身上的衣纹华丽大胆,高高竖起的发冠上,戴的是颇有身份象征的紫金冠。 “江声晚,你说你,还跟本宫叫什么劲,只要你劝一劝老头子,咱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江竹不看他,摇头道“不欢喜。” “怎么?”男人眉心一皱,有些不悦,“只要你能说服老头子,我答应帮你解毒,也会派人把你那小夫郎安然无恙的送回来,咱们之间过往的恩恩怨怨我也都不追究了,你还有什么不欢喜的?”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江竹手上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况且,太子殿下向来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敢信。” 卫之淮“呵呵”冷笑两声:“你现在大可以嘴硬,等会儿你那心肝宝贝落到我手上,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江竹终于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能硬到什么时候,就不劳烦太子殿下关心了吧。” 卫之淮:…… 他的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朝江竹翻了个白眼。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呛了几句就都闭口不言了。 卫之淮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江竹就懒懒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过往的行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蓝衣银甲的护卫自下面的石阶匆匆而上。 进了亭子,躬身朝卫之淮行了个礼,道:“启禀殿下,柳客卿那边送了信过来,想必是事成了。” 卫之淮听罢,朝他一伸手,那人就恭敬地将信双手呈上。 卫之淮接过信,看也不看,就丢到了桌上。 朝江竹道:“看看吧,你那小心肝现在恐怕已经在去往月凉城的路上了。” “你说,等他到了那边,看到了那满目疮痍的废墟,饿殍遍野的破城,还会相信你吗?” “江声晚……”卫之淮把信封推到江竹面前,倾身靠近过去。 目光里带着一丝阴毒和得意:“你以为你走了几年,就能摆脱我了?你以为你做做义诊,好善乐施就能抵消你做下的恶事了?” “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拴在身边的一条狗!你永远也洗脱不了你曾经的身份!永远,也见不得光!” 江竹按住他推到自己面前的信封,手指一捻,轻轻抽出来。 他眯起眼睛朝卫之淮笑了一下:“那太子殿下你,又算什么呢?” “夺嫡失败的废物,断腿的落水狗,还是死死抓着皇位不放的可怜虫?” “我做的恶,已经遭了报应。那你做的恶呢?想必报应已经在路上了吧。” 他将信封打开,草草瞥了一眼,就随手丢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 子妤跟在他身后,朝卫之淮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卫之淮被骂的狗血喷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江竹离开的背影,恨的咬紧了牙:“你去哪?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杀了他!” “哦~”江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朝他眨了眨眼,“我去接我的心肝小宝贝啊,那信上说,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白云山了。” 卫之淮:! 他赶忙捡起桌上扔着的信,只一眼,就气的浑身颤抖起来。 “废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他都看不住!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 由子末赶车,叶安年他们晌午才过就到达了白云山脚下。 白云山位于京郊一处海拔较高的群山之间,离官道还有些距离,山脚下有一个名叫白云的小镇。 此时马车停在路边,三人正在休息。 这一路上因为怕柳卓发现,带人来追,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进了白云镇才慢了下来。 马车颠簸,晃的叶安年有些难受,胃中那种翻涌反酸的感觉又来了。要不是脸上涂了东西,应该能看出他脸色苍白。 白云镇今日大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十分热闹,且他们此时就在白云山脚下,也有不少香客往山上去。 张路见他不舒服,就自告奋勇去附近的茶摊买些茶来吃。 子末打开了车帘,陪叶安年坐着。 为以防万一,三人脸上都做了伪装,涂黑了脸、手、还贴了胡子眉毛什么的。 此时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滑稽,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叶安年却瞥见了子末领口处的一朵绣花。 那是一朵用金线绣的墨菊。 “咦。”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子末不解。 叶安年没有回他,而是打开了他随身带着的包袱,翻出一只香囊来。 那上面赫然绣着一朵好看的墨菊。 “原来那时的小衙役就是你呀。” 子末看着这只样子熟悉的香囊,一拍脑袋也想了起来。 “奥!”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是我那时候拿给你用的。没想到少君你还留着。” “那是自然。”叶安年将香囊拿在手里端详着,“我对你印象还蛮深刻的,年纪不大,气质却不俗,生的也好看。” “少君才好看,”子末立刻道,“见了一次,就让人忘不掉了。” “是么?”叶安年故意朝他眨眨眼。 奈何他现在这张伪装过的脸实在不敢恭维,子末被他搞得嘴角直抽搐。 “少君,你跟主子好像啊。” 叶安年微怔,下意识摸了摸脸:“我和他?哪里像了?” “不是长相,”子末认真道,“你们都一样聪明,还都喜欢逗人。” “我……” 叶安年噎住,因为他发现,跟江竹相处久了,自己好像确实变得有点皮起来了。 见了子末这样可爱的孩子就想逗弄一下。 “咳,谁跟他像了。”叶安年嘴硬,“他那样的性子跟我可差远了。” 子末也不戳穿,捂着嘴笑。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张路就端着两碗茶走了过来。 “东家,这位小公子,来喝茶,还热乎着。” 茶水澄澈透明,泛着淡淡的橘色,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赶了半天路,叶安年确实渴了,接过来喝了大半碗,顿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胃里的不适也消减了不少。 子末很是豪爽,接过碗一饮而尽。 见叶安年歇过来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