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的话又狠又难听,却偏偏是那种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气。 子妤怔了片刻,在看到江竹身后凉亭上的那抹身影时,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慌。 “斋主,别再说了。” 江竹叹了口气,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鸩毒已经攻到心脏了,我只是想再多一点时间陪陪他。” 子妤蓦地一颤,突然抬头朝不远处的凉亭望去,那抹略显佝偻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吧。”江竹调整了一下自己面上的神情,折身回来。 他扬了扬嘴角,又是那副肆意带笑的模样:“到底师徒一场,我也不能真看着他去死。” 第172章 启程 两人径直往栖云阁去了。 才进院子, 就听见里面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却不见有人出来。 江竹脚步顿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咳, 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两人走到小阁楼外面时,子妤就站住了脚。 江竹点点头:“那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嗯,”子妤应了一声, 犹豫道, “斋主……谢前辈如今这个样子, 你说话别太冲了。” “知道了。”江竹说着, 推门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门窗紧闭, 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 江竹饶过屏风, 看到里面的雕花大床上,帐幔被放了下来,隐约能瞧见里面躺在床上的人影。 他走到床边, 摘下药箱放到一旁,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把拉过谢逍公的胳膊把了把脉。 “行了,别装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江竹:…… “你起不起来?” 躺在帐幔里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我再问最后一次, ”耐心告罄, 江竹直接打开药箱,拿出自己放银针的针袋,取了一根针出来, “起不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手上的针, 直朝谢逍公的人中穴上扎下去,床上的人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然而,就在针尖差一毫厘就要扎上的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大喊了一声:“别!”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装昏迷的老头儿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谢逍公朝江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晚晚还是惦着我的,肯定不会不管我这条老命。” 听到“晚晚”这两个字,江竹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弃的神情,皱眉道:“说了八百遍了,别这么叫我。” “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叫一叫怎么了?”谢逍公理直气壮。 又往他身后探头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个人,问道:“小叶子呢?你没带回来?” 江竹眉头拧起:“我倒是想,怎么带?你给我添的乱子还不够收拾的,别再把年年卷进来。” “咳,我哪有嘛。”谢逍公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江竹白他一眼:“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中了鸩毒的。” “就……中了一点点。”老头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比你的轻多了。” 江竹:…… “你还挺自豪的?” “唉,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 见他脸色阴沉下来,谢逍公总算正经了些:“其实是那卫之淮,想要借着给我下毒,逼你回来,我就是将计就计罢了。” 江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过去:“我头一次听说,将计就计是要把自己也搭上的。” “狗太子太精明了,我有什么办法嘛。”谢逍公一脸无辜,“不过,晚晚你放心,老头子我还是有所防备的,如今这毒都被我封在左手上了,活个百八十岁的不成问题。” 江竹:“谁管你。” 谢逍公:……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别!” 谢逍公一把拉住江竹的袖子。 江竹瞪他:“还干什么?” “你这才刚回来,好歹住几天再走吧?” “年年还在家里等我。”江竹拒绝的毫不留情。 “唉,”老头叹气,抱着他的胳膊夸张的“呜呜”大哭,“白瞎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又教医术又教功夫的,这有了媳妇,就不要师父了!” “白眼狼啊!呜呜呜呜,老头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江竹:…… 实在被谢逍公闹得没法儿,只好妥协:“就待两天。” “我就知道乖徒弟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师父的。”谢逍公立马变脸,揪着江竹的衣袖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鼻涕。 江竹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袖子从他手里抢回来,转身就走。 谢逍公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嬉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开始发黑的左手,叹了口气。 三个月,只要能将这臭小子留住三个月就好。 …… 江竹出了房门,见子妤还站在门口等他,就说了一句:“老头子没大事,放心吧。” 没想到子妤丝毫不惊讶,点头“嗯”了一声。 江竹看她的表情,微微皱眉:“所以,你俩串通好的?” 子妤不说话,这等于是默认了。 “合着只有子末那傻子被骗了?”江竹扶额。 “白鹤斋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子妤补充道。 “好好,”江竹差点被气死,“我这走了几年,怎么连你也被那老头子带坏了?” “谢前辈只是想再赌一把而已。”子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他现在在帮卫之淮治腿,卫之淮在腿彻底治好之前,就不会让他死,肯定会给他解药续命的。” “你也知道只是续命,卫之淮怎么可能会把真正的解药给他。” “可是……”子妤咬了咬唇,“即便是能再拖几年也是好的。” “那几年之后呢?”江竹无奈的看着她,“既然结果都一样,他何必再搭上自己。” 见子妤又沉默下来,江竹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 ……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转眼就进了四月。 叶安年最近几日总是觉得身子不大舒服,身上特别疲惫不说,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对气味还特别敏感。 他倒是没当回事,只觉得是天气逐渐热起来的原因。 早上张路去送两个孩子,他就起的晚了些,坐在炕桌边摆弄着魔方发了会儿呆。 看着炕上自己那一床孤零零的铺盖,突然想起,江竹好像已经走了有一个月了,想必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这么想着,他立刻翻身下地,从柜子里翻出那个木盒子,取出一个小本子来。 本子打开,是他一笔一笔写下的“正”字,从江竹走的那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