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你不要害怕。”刘学离他近了一些,“他不咬人,你可以摸一下。” 面具男没有动。 “摸一下呀。”刘学又向他坐近,“他很喜欢你。” 终于,他伸出手,很轻的从小白头上抚过。 刘学看着他的动作,笑了,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家里虽然添了一个人,但对方存在感极低,比默不做声,只知道微笑的誊还低,低到大家将他遗忘。 他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廖远停将他那份单独留出来。 偶尔两个人会在书房说话,一聊聊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刘学就在屋里画画。 画了一张又一张,然后将画上抛,洋洋洒洒,再扔进垃圾桶。 二九那天,他们再一次吃上自己包的饺子。廖远停和面具男还在书房,煮饺子这项工作就落到誊和刘学身上。 等他们出来,廖远停说晚上苏婧来,一起去放烟花。刘学开心极了,说好耶。他还没见过烟花,肯定很漂亮,很炫目。 廖远停摸摸他的头。 “你朋友怎么办?”刘学担心道,“我们都走了,留他自己在家吗?” “他和我们一起。” 刘学点点头。 廖远停看着他,不可察的叹气。 他把刘忠带回来唯一需要答应的条件,就是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刘忠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 廖远停不解,为何相见不相认。 一轮到这个话题,刘忠就沉默。 廖远停也不再坚持,并以不相认这件事为交换条件,要刘忠讲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因,后果,都要说清楚。 刘忠面对他时是戴口罩的,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廖远停,要他说出非要探究过往的一二。 廖远停知道这冒昧又唐突,顺从地递给他一份资料。 刘学的改名登记表。 钟骁意。 刘忠慢慢拿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张看,手指微抖。他笑了一声,眼眶湿润,随后缓缓放下,看向窗外。 树枝光秃秃的,顶着一片天。 “钟骁意。”他喃喃,“很好听的名字,很符合他。” 廖远停微微眯眼。 刘忠敛眸,语气很平静。 故事太久远了,从哪天开始讲起呢。 就从他有记忆开始吧。 自刘忠记事起,家里的谩骂争吵殴打就没有断过。他的父亲刘旭明是个酒鬼,吃喝嫖赌样样沾,把家搅的不得安宁。他的母亲,黄喜玉,是一个非常温柔但温柔过头的女人。次次挨打次次哭,只知道下跪道歉,抱着刘忠躲在衣柜里。衣柜里的木板很硬,也很冷,但母亲的怀里很暖,很柔软,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他的童年。 他们家很穷,一方面源于母亲没有经济来源,另一方面来源于刘旭明的不良嗜好,有太多时候,他看着那个屋子,都看不出来那是他的家,而是一堆废墟。无奈之下,远嫁的黄喜玉无法寻求娘家的庇佑与保护,只能将刘忠委托给刘旭明的亲戚,也就是徐喜枝的姊妹们。 但在这里,他依然没有获得慈爱与同情。 而他听到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那句,凭什么帮她养了儿子还养孙子。 自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刘旭明,并没有跟着他的亲生母亲一起长大,而是跟着一些亲戚,辗转,没有人愿意长久养活一个孩子,那耗时耗力,费钱不说,更费心神,她们自己的孩子都顾不过来,刘旭明就像被踢皮球似的,明天在这家,后天在那家,受冷言冷语,排挤嘲讽。 他父亲经历的,他再经历一遍。 而那时,黄喜玉有了身孕。 刘忠看着母亲暗自哭泣的模样,说,妈妈,不要把弟弟生下来,又或者,不要让他出生在这个家庭。 黄喜玉呆呆地看着他,抱着他痛哭流涕。 几个月后,他的弟弟出生,比其他孩子都要轻,是早产儿,差点没保住。 他就见他那一面。 刘旭明也不想再有一个累赘或者负担,孩子就被黄喜玉托给还算能依靠的亲戚,亲戚左右为难,最终,连夜离开,将孩子送往乡下。 那时,刘忠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奶奶的。 原来奶奶是不要他们的。 磨难使人成熟,刘忠窥探到父亲曾经的一角,不免对他心生怜悯,许多无法化解的仇恨都化为可怜,他总想,再撑撑,再撑撑,等他长大就好了。但上天不给他们活路,将他们像泥土一样扔在深渊里。 那是一个秋天,一个烟头,点燃一个家,一场火,燃烧他半个生命。 重度烧伤,贫瘠的家庭,支付不起后续的疗养,那些伤疤就寄生在他身上,让他丑陋难看,汲取他余下的半条命。 这是压倒黄喜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和刘旭明离婚,刘旭明让她快滚。 但她无法带走刘忠。 她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刘旭明开车送货。刘旭明也不愿意让她带刘忠走,养大了能挣钱了她要走,不可能。 黄喜玉不甘心。 她多次和刘旭明发生争执,都被扔出家门。 直到刘旭明将她掐死。 她终于消停了。 这是压垮刘忠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早该知道,他没有家,他有的,只是一片废墟,和虚幻的泡影。 他多次想杀了刘旭明,都劝自己再等等。 等,等他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徐喜枝未婚先孕,是不是陆军军区司令的私生子。 是不是姓钟。 一场火烧的积蓄全无,刘旭明又爱好赌博,最终走投无路,带着刘忠下乡,寻找真相。 真相没找到,他到底把刘旭明杀了。 那个雨夜,他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痴痴傻傻,拿刀往自己肚子里捅,被拦下。 那根拐杖打掉他手里的刀,那双混浊的眼。 他们把刘学拖到里屋,把刘旭明埋到院子里。 刘忠挖的坑,连夜,冒着雨。 一把铁锹,天要亮,也没能掩盖。 身上的血,地上的血,盖都盖不住。 偏偏这时,他来了。 韩书德。 院子里,三个人对视着沉默。 徐喜枝说了前因后果,扔了拐杖,向他跪下。 韩书德将她扶起,离去,片刻后拿铁锹返回。 他和刘忠迅速挖了坑,将刘旭明深埋地下。 做完一切,他给刘忠拿了衣服,嘱咐他:你们从来没来过。 那天,徐喜枝告诉了他,不堪的往事。 他们的确姓钟,的确是那位首领的孩子。 `` `` `` 徐喜枝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有六个姐妹,一个兄弟。 大人的极度偏心导致孩子们的是非争端非常多,在徐喜枝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