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早就列好了作战阵型。 “(弩)手准备!”有将领大声地叫着。 回凉心中没有一丝自己有(弩)箭而敌人没有的喜悦,只看对方的服装,已经风中传来的口号声就能知道那是一支汉人军队,回凉拼命地想着,这一支汉人敌军的头领是谁?司马越?琅琊王氏?还是刘弘?她恶狠狠地道:“你们此刻不种地,来年吃什么?” 数千毛竹长矛士卒的身后,王弥微笑着下令:“前进!”他对胡问静很是鄙夷,以为毛竹长矛很厉害,其余人都不会用?他找到一片竹林之后立刻就同样有了毛竹长矛,倒要看看两支同样兵刃的军队作战会是什么结果。 王弥有些兴奋,回凉在冀州大名鼎鼎,若是他能够击败回凉定然会声威大振。王弥微微讥笑,回凉傻乎乎地被他堵住了,这将才也不过如此,但他不想与有(弩)箭的回凉硬拼。他虽然有大量的人手,但他必须保存实力,这一次听刘曜的命令攻打回凉是因为他也有好处,击败了回凉进入司州后他与刘曜的利益就会产生矛盾,只怕立刻就要翻脸,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折损他的精锐? “都退后一些,缠住回凉就好。”王弥下令道,心中琢磨着回凉到底带了多少(弩)箭?若是让回凉交出一半,由着她与刘曜硬拼是不是更好? 王弥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 胡问静带着百余骑疾驰,牵扯的无人骑乘的战马却多达千余匹。胡问静能够追上石勒,并且骑兵任由余力冲锋陷阵的原因在于胡问静严格采取一人三马,这马力立刻就富裕得很,如今她收拢衡水城外千余胡骑的七八百骑完好的战马之后,百余骑兵竟然一人十马了,一路上的行军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能回到司州。 千余骑战马的马蹄声如同擂鼓一般,胡问静在马背上任由战马跟随着众人疾驰,心思飞到了涿县。 幽州的慕容鲜卑胡人跟随王浚作乱在胡问静看来是历史注定的,胡人缺少食物,王浚有野心,而刘弘这个混账又不肯与她联络,她无法提醒刘弘提前干掉王浚或者鲜卑胡人,这王浚率领胡人作乱几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但胡问静依然有些惶恐,慕容鲜卑在无意之间揭穿了胡问静或者汉人的一个致命弱点。 远处示警的号角声陡然传了过来。 “敌袭?”姚青锋脸色大变。 十几里外,刘曜听着空中悠扬的号角声,微微有些遗憾:“没想到还是被胡问静提前发现了。” 他嘴角露出了笑意,厉声道:“都围上去,莫要放跑了胡问静!” 四周无数匈奴人将领大声应着:“休要走了胡问静!”“砍下胡问静的人头当夜壶!”人人都知道胡问静只有区区几百人,看看身边数都数不清的士卒,个个士气爆棚。 刘曜哈哈大笑,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一个将领到了刘曜身边,压低声音道:“石勒已经被胡问静杀了。”刘曜嘴角露出了不屑之色:“石勒?我就知道他活不长的。”他挥舞着马鞭指着身边三万匈奴骑兵,大声地道:“我们胡人最大的有点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我们胡人怎么可能像汉人一样去种地?在石勒学汉人种地的时候我就知道石勒是个蠢货。” 刘曜得意地笑着:“石勒完全没有看清我们胡人的特点!我们胡人不需要种地,也不需要带着粮食,我们胡人饿了可以吃两脚羊!”周围的匈奴人和羯人大声地笑着附和,两脚羊不用马车运输,不用辛苦种地,只要一刀砍下去就有羊肉了。 刘曜愉快地笑着,他更从石勒种地的消息中领悟了战胜胡问静,战胜所有汉人的无上秘诀。那就是在三四月出兵作战! 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只要三四月作战,不论战场上谁胜谁负,最后输的就是汉人。哈哈哈哈!” 想到一群汉人以为打赢了仗,结果发现耽误了耕种,在七月就开始逃荒,而一群胡人在后面追杀吃两脚羊,刘曜就感觉到了无比的愉悦。 “莫要放走了胡问静!”刘曜又一次大声地叫着,别人以为是因为他带了三万铁骑围剿胡问静,所以自信爆棚,其实刘曜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杀了胡问静。他想要的只是杀入司州和冀州各地,破坏了汉人的耕种,然后就等着几个月后汉人饥寒交迫四处逃难。 刘曜神采飞扬:“这世界终究是我们胡人的!”汉人的致命弱点就是必须春种秋收,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击溃汉人轻而易举。 …… “杀!”一群胡人举着木棍和刀剑冲向了运粮队。 玺苏厉声叫道:“杀!”百十骑跟在玺苏身后冲入了胡人士卒之中,瞬间就斩杀了数百人。 有胡人将领大声地下令:“长矛阵!长矛阵!”无数胡人长矛手拼命地挤到前面护住其余人。 玺苏击穿了胡人队伍换了一个方向再次杀穿胡人队伍回到了运粮车边。运粮队大声地欢呼:“万胜!万胜!万胜!” 玺苏举起长剑勒马人立:“我是玺苏!” 无数胡人变色,根本不敢面对浑身是血的玺苏。玺苏这才退入了围成一圈的运粮队中,立刻跳下了战马:“换马,抓紧休息,他们很快就会进攻的。”运粮队中的人急忙给玺苏等人拿食水,又匆忙给疲倦的战马喂水喂饲料。 王莎莎在另一角厉声下令:“放箭!”几十支(弩)箭从马车的缝隙之中射了出去,几个冲上来的胡人勇士中箭倒地,而其余胡人却逃了回去。 玺苏看都不看,她担忧地不是自己。外面那数千胡人的战斗力不怎么样,武器也多是木棍,纯粹就是胡人流民而已,运粮队有(弩)箭在足够防守了。玺苏更确定只要再多杀一些胡人,这一支胡人流民就会彻底崩溃。她担忧的是回凉。回凉一定带人来接应她们了,此刻不到,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同样被胡人堵住了。 玺苏细细地分析着,胡人前一次不出手抢劫粮食,而是在这一次出手,她一时之间看不透内在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些胡人的目标只怕不是这一支运粮队。 “是胡老大 ,还是司州?”玺苏打了个寒颤,只觉这两个目标不论是哪一个都意味着巨大的阴谋和战争。运粮队只是大局的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 玺苏大口吃着馕饼,心中默默想着,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击溃眼前的胡人,然后带着运粮队去救援回凉。她苦笑了,她有粮车在,绝不缺乏与胡人对峙打持久战的资本,但是回凉撑死就带了一两天的粮食,一旦被包围只怕很快就要挨饿。 四周的胡人流民果然在(弩)箭的威慑下退了回去,远远地大声地叫着:“杀光汉人!”远处隐约又伐木声,看来胡人要在这里建立营寨或者用树木堵住了道路,限制骑兵的活动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