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颊被酒气熏的殷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唇像艳丽的红玫瑰一般鲜艳饱满,“那你一定很难过吧,因为我。” 不是愤怒,不是悔恨,也不是不甘,只是难过。 “没有,”江辞笑了一下,“我习惯了。” 第41章 第二天早上,宴云楼醒来时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宿醉的感觉十分不美妙,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酸涩发麻,头痛的像是要炸开。宴云楼歪靠在沙发上,衣服皱皱巴巴的,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江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要不是屋里还留着用过的酒杯和空酒瓶,只怕他会觉得昨晚是一场梦。 阳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洒在宴云楼的脸上,他又热又渴,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昨晚是真的喝大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甚至连自己最后说了什么,江辞答了什么,也全都不记得了。 这之后宴云楼联系过江辞几次,只不过他好像一直很忙,电话五次里能接到一两次,每次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匆挂断,更别提有机会见面了。宴云楼暗自思索,总觉得江辞像是在躲着他。 那天是毕业生的答辩日,宴云楼有早课,提前了一个小时去上早自习。经院教学楼的走廊上贴了答辩学生的名单和顺序,宴云楼看了看,江辞的名字排在下午四点五十五。 上课之前他去教学楼门口的便利店买咖啡,一回头,正看见江辞带着向北向南两个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预备铃响起来,教学楼门口被前来上课的学生围的水泄不通,宴云楼逆着人流追了几步,然而江辞还是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分别给江辞和向北向南打了电话,全部都是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儿,竟然干脆关了机。 他越想越奇怪,下了课给徐航打电话,问他在公安局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有件事想拜托一下。 江辞坐在赌场二楼的包厢里。 这座赌场的外观设计有点像古代的斗兽场,内里的一楼大厅是留给散客的赌桌和老虎机,二楼在外围留了一圈单间供VIP客户使用,三楼往上是会所、商场和宾馆。 江辞对面坐了一位留长发的年轻男人,穿五颜六色的夏威夷衬衫,歪歪斜斜地倚在金丝绒材质的深蓝色椅背上。 “江总,”他开口,一双没睡醒的眼睛在江辞身上瞟来瞟去,“不够意思啊。你说你那里有‘货’,我才答应来见你的。现在见到了又反悔,怎么,我像是付不起钱的样子?” 江辞抽着烟笑,“杜二少,在澳门博彩是合法的,但什么时候du/品也合法了?你从我这里进货,杜先生知道吗?” 杜雨桓此生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那个出类拔萃的大哥,整个人瞬间狮子一样炸起毛来,眼睛瞪成两只黑葡萄,“是我跟你做生意!你提他干嘛啊?!再说了,大陆也禁/du,别告诉我你们江家没沾过!” “可是德天盟是我当家,”江辞慢条斯理地将烟在鎏金的烟灰缸上掐灭了,笑着说,“不是我大哥。” “你!”杜雨桓气得脸都红了,“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就休想让我答应你的条件!” “杜二少,不要着急下结论。这样吧,我们先玩两局,让我展示一下我的诚意。”江辞朝荷官招招手,“开始吧。” “我说要跟你玩了嘛?!我说我不跟你谈了!”杜雨桓不乐意,昂着脖子瞪他。然而江辞只是对着他笑,目光很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笑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勾起右边的唇角,脸颊上露出一个可称甜蜜的酒窝,脸庞英俊动人,一举一动都极具魅力。 杜雨桓阻止不了自己看向他的视线。他性向为男,尤好集邮各色美男,这次痛快地同意跟江辞见面,除了“德天盟”的面子大,主要也是因为他江小爷美名在外。他觉得江辞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劲儿,具体他形容不出来,只觉得非常勾引人,比他见过的所有美男都更加勾引人。 玩了两局,江辞输了他不少钱。不过杜雨桓现在心里对钱已经没了兴趣,他面对着江辞越看越心痒,只想着怎么把他弄到自己的床上去。 向北敲了门进来,并排站在向南旁边,俯身凑在江辞耳边说了句话。 “江总,”杜雨桓倾身向前,意有所指地对江辞说,“我看如此良宵,也不必浪费在赌桌上了。我们不如移步楼上去谈,谈的爽呢,什么合作不合作的,都不成问题,你说呢?” “哦?不知道杜二少想跟我怎么谈?” “大家都是男人,我对江总,也算是有点了解。要我说,既然是找乐子,循规蹈矩的未必有趣,不如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帮江总介绍一下我们美丽的澳门。”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意思却十分直白,身后向北和向南已经变了脸色,但江辞像没听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行啊,那就有劳我们二少爷了。” 杜雨桓从前面走,他的两个保镖在包间门口站岗,另外两个在他身后跟着。 江辞落在后面,对着向北和向南分别指了两个方向,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赌场里只有杜家的保镖可以配枪,混乱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而且人数上敌强我弱,这个场面即使对江辞来说也可称危险。 杜雨桓站在走廊上,视线越过半人高的栏杆,扫视一楼一派繁荣的赌场大厅。他心里涌上一种自豪感,这里是他的赌场,是完全由他主宰的王国。他转头欲喊江辞来看,这种心情类似雄性动物求偶时的自我展示,只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财富和地位才是用以傍身的美丽羽毛。 “江……”他的声音还没出口,突然听见左后方的保镖发出一声怒吼,杜雨桓背后涌来一阵疾风,下一刻,他糊里糊涂地被人抱着从二楼走廊越过栏杆翻身掉下来,短暂的失重感后,两人双双摔在散满了筹码的牌桌上。 “嘶……”身下的肉垫传来一声痛吟,这痛吟夹杂在四下逃散的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中显得十分微弱,杜雨桓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惊又气,破口大骂,“艹,江辞,你是不是疯了?!” 身边江辞那两个保镖一前一地落地,二楼伸下来几个黑漆漆的枪管,杜雨桓的保镖大喊着要江辞放了他们老板,要不然就别怪他们开枪了。 江辞拽着杜雨桓躲到二楼的视线盲区,余光看到赌场里养的保镖已经列队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枪拿到了?”他转身低声问向北和向南。 “配枪是38左轮,”向北皱眉,“只有六发子弹。” “只做防身用,”江辞说,“他们也不会敢随便开枪。” 穿着制服的保镖队伍在一楼大厅四散开来,被吓坏了的宾客匆匆往赌场外撤退,现场一片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