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带泳裤,”宴云楼瞟了瞟江辞的衬衣和大短裤,“到岸上去买一条?” “这么麻烦干什么,”江辞已经开始解衬衣的扣子,他把脱下来的衬衣往游艇的座位上一甩,海鱼一样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海水里翻滚了一圈,接着破浪而出,脚下踩着水,两手捋了一把头发,“下来啊,”他大笑着招呼宴云楼,“海里可爽了。” 饱满的胸肌露在海面上,水珠晶亮亮的附着在皮肤上,他仰着头眯眼大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潇洒的美感。 宴云楼承认他有点受了蛊惑。 “你可以脱光了下来,”江辞冲他挤眼坏笑,“我不介意。” 宴云楼穿着短裤跳进了水里。 从水面浮出来的时候左右只剩自己一个人,宴云楼有点奇怪,四下张望半晌,叫了两声“江辞”,刚准备游到游艇对面去找人,水下蹬水的小腿突然被用力向下拽了一下,咕嘟咕嘟的声音从耳朵涌进大脑,他没有防备地被拖进水里,结结实实地喝了一大口海水。 江辞幸灾乐祸地笑声从身前传来。 宴云楼咳了两下,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清眼前的人把手搭在游艇上,正笑得前仰后合。 “江辞,”宴云楼黑着脸转了转脖子,冷酷无情地说,“你完了!” 他像海豚一样猛地从海水里跃起来。 江辞艹了一声,转身逃命。 宴云楼从小在海边长大,泳技比江辞好出不知道多少倍,他体形又比江辞整个大一个号,长胳膊长手一拢,没游几下就一把抓住了江辞的手腕。 江辞乐极生悲,从海水里扑腾半天,无奈宴云楼的手像手铐一样钳着他,他把身上的劲都用光了,手还牢牢地被宴云楼锢着。 宴云楼唇角上扬,一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身前,心里花样百出地琢磨怎么狠狠地报复他一下。刚想开口说话,江辞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然后趁着他发愣的片刻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逃之夭夭。 宴云楼傻眼了。 第21章 宴云楼傻眼了。 嘴唇湿漉漉的,有点疼,还有点辣。 属于另一个男人唇舌的触感一碰即逝,好像很软,也好像很热烈,但宴云楼现在脑子有点晕乎,记忆像触电了似的刺刺拉拉的。 他心里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他也确实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血液在身体里涨潮的感觉,心跳声很快,整个人开始发热,眼前好像是那个世界,又好像变成了全新的一个。 江辞躲在游艇后面偷看他,见他目光在海面上搜寻了一下,然后像机关枪对准猎物一样,瞄准,拉近,狠狠扑了过来。 江辞狼狈逃命。 平心而论宴云楼游泳的姿势非常漂亮,他线条流畅,肩膀宽厚,皮肤像是不会被太阳污染一样洁白无暇。他那双蜜糖色的眼睛被拢在浓密的、挂着水珠的睫毛下,金棕色的头发贴在脑后,整张漂亮的脸蛋儿完全暴露在目光里,像是最负盛名的雕刻大师手下最杰出的作品,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和珍藏之后刚被洗净摆在日光下。 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美。 江辞贪图美色,逃命的时候总扭头去看他,所以就被宴云楼扣着头往水里按了五次。 两人打闹了半天,之后双双精疲力竭地挺在游艇上。 分着喝了一点带上游艇的纯净水,江辞直起身来,低头看了宴云楼一会儿,试探着问,“我刚才……那个什么你,你什么感觉啊?” “什么你什么我的?”宴云楼闭着眼睛晒快要落下去的夕阳,“你说什么呢?” 江辞个老流氓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脸红,他深呼吸了一下,为了不让宴云楼再找借口,字正腔圆地摊牌道,“就刚才我亲你,你什么感觉?” 宴云楼冷哼一声,睁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我想淹死你。” “我小时候啃我的那条狗你知道怎么样了吗?” 江辞还在琢磨他的语气,没过脑子地问,“怎么样了?” “死了!”宴云楼气哼哼地回答他。 江辞大惊失色。 宴云楼静默两秒,不情不愿地补充,“老死了……” 江辞笑了一下,没头没脑地跟他说了一声“等我一会儿。”之后又钻到水里去半天不见人影。 宴云楼等的时间有点长,想下去看看他是不是被鲨鱼叼走了,但又怕他还来刚才那一套突然袭击,就坐在游艇边沿探着头往下看。 过了一会儿海面“哗啦”一下碎开了,江辞冒出个头来,举着个海螺大口大口地喘气,“送给你,”江辞把海螺放在他手里,笑得贼兮兮地。 “定情信物。”他说。 两人回到岸上的时候日头偏西,沙滩上的游人都进到会所里面去吃晚餐了。远处的海滩上有特聘的烧烤师傅在做烤肉,肉香混合着木炭火烧火燎的味道,随着升腾起的烟雾飘散过来。 “晚上吃点什么?”江辞探头探脑地往写着“餐厅”两个大字的玻璃房里看,“我知道这边有一种椰青做的甜品特别好吃,但是我没吃过正宗的,还有那种捞上来直接做刺身的海鲜是不是……” “我回家了。”宴云楼说。 江辞的话头停下来,“怎么了?”他笑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当我惹你生气赔礼道歉的礼物,定情……那什么,别的我再送你。” “家里还有人等着,我要先回家了。”宴云楼说。 他短裤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那个半大的海螺。 “你想吃什么特色菜可以问服务员,他们这里东西还挺全的。”宴云楼说。 江辞沉默了一会儿。 “……哦,行啊。”他说,“那我不送你了,你路上慢点。” 宴云楼说了“好”,转身向外走。拐弯的时候向后看了一眼,江辞还站在那里——孤身一人,一动不动。他身后是成排的高大的棕榈树,其中夹杂着在沙滩上踢足球的小孩子的吵闹声和食物炙烤时升腾的热气,再远处是渐渐坠落的夕阳和一片蓝紫色的晦暗天空。 宴云楼回到娄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他外公去老友家下棋,江千钰和宴赛儿在客厅里看电视。 “哥哥!”宴赛儿看见他进门,把嘴里的芒果咽下去,张着焦黄的小嘴大喊一声。 “怎么才回来?”江千钰站起身来,话里有点埋怨,“下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把我们都急坏了。” “没事,”宴云楼换下衣服来,“有朋友临时找我,手机没放在身上。” “哦,”江千钰说,“你去海边了?这一身沙子,吃饭了吗?” “还没,”宴云楼说,“你们晚上吃的什么?随便弄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