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时惊动祖师遗法,就会掉入心镜之中。 心镜顾名思义,所照乃是内心。 换言之,当进入心镜后,所见所感,实际都是自己内心深藏的一面幻化而成的镜像。 也许是记忆,也许是执念,也许是其他不为人知,甚至也不为己知的事物。 也即是世人常说的虚妄之想。 诸长泱闻言恍然,难怪那么多修士寻寻觅觅,漂洋过海来到一叶天国,试图得到镜天宫的点拨。 原来所谓的能破解心中迷障的机缘,正是这面心镜。 但诸长泱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茫然,斟酌了一下,问道:“那如果在镜中所见的,并不是自己呢?” 六印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闻言并不奇怪,笑道:“心镜所映,定然是镜中人的内心。若你窥见了旁人,那兴许只是……” 说到此处,他特意停了一下。 诸长泱追问:“只是什么?” 六印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只是你忘却了前尘。” 诸长泱早有所感,但真听到答案时,心中仍不禁一颤,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只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 这茶已放了一刻钟,但茶水犹温,一口下去,只觉唇齿清香,连带着心悸也缓解了一些。 他这才轻哂一声,“那我忘得太久了。” “俗世多健忘,不必太过介怀。”六印给他续了一点茶水,“既得此缘法,便说明你前尘未了,待时机到来时,自能勘悟。” “多谢神君指点。”诸长泱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那别人有没有可能进入我的心镜?” “这……” 这问题委实在意料之外,六印一时还真有些迟疑,思索一会,方应道,“我想不太可能,除非……” 诸长泱:“除非什么?” “除非那人刚好与你一起进入了镜中。”六印说道,但仅此一点还不够,因为每个人的思想都是孤立的,即使是掌握着心镜的镜天宫,亦不能窥探到别人的内心深处,所以还需要另一个条件。 “且那人所思所想,刚好与你心中的妄念相映。” 诸长泱笑了笑:“我明白了。” 此话题便告一段落。 “话说回来。”诸长泱话锋一转,问道,“还不知神君将我们召到一叶天国来是为了什么事?” 提及此事,六印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吐出一口气:“实不相瞒,此事我也不得其解……” 说道大约两年多前的一日,他正如往常一样静修,忽然感到叶外的九域世界似有异变,于是拿出六块奇石卜算。 那六块奇石,乃是他破境大成之时,从青天掉落,具有勘破界外的神力。 经过一番推演,他发觉原是西南方向的参星变幻,引发了位于参星下方的永泽震荡。 不过那动荡十分细微,连居于永泽附近的不尘地和长平境人民都不曾察觉。 六印当时也就没太担心。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参星的力量动荡却越来越明显。 “世人都以为星斗乃界外之物,与我们的世界无关,殊不知,星斗之力可以撼动沧桑。”六印面露忧色。 “我知道。”诸长泱点头,牛顿大师对此有过解释,也就是万有引力。 修真界虽是个魔法世界,但也逃不出基础的物理规律。 六印没想到他对星辰之力居然颇有见解,不免有些意外,便省去解释的环节,续道,“我担心若星斗之力若继续变强,人间或许会有大灾,于是不断推演破解之法……” 终于在大半年前,他从六印石中窥见,那星斗之力,竟似隐隐地指向了未名域。 但这却让他更加不解。 未名域迷障重重,万年间从未有任何种族生灵能够涉足,那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引来参星之力? 六印思索再三,最终决定通传各大派掌门,提前开启宗门大比。 若参星再变,当真引起人间灾祸,必然需要更多仙门力量共同抵抗,而宗门大比便是能够最快甄别并集合起新力量的方法。 大比初赛地点定在未名域,也是此故。 “果然是这样。”诸长泱面露恍然,先前他就怀疑让大比选手进入未名域另有目的,妖兽狩猎赛只是顺势而为。 只是真相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复杂一些。 “原本让大家进入未名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印证参星之变……”六印看着对坐之人,语气中多了几分微妙,“没想到诸宗主竟破了无生禁地。” 禁地一破,万年来笼罩着未名域的混沌结界也随之消散。 九域为此哗然,六印却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便暗中推演了诸长泱的命格。 但推演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 说到此处,六印顿了一下,目光深沉了几分,“我很好奇,诸宗主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命格中会有界外的痕迹?” 诸长泱微微一讶。 早听说镜天宫有窥见界外之能,没想到连这都能算到。 修真界还是了不起啊!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反问道:“神君认为我是界外之人?” “不。”六印断然否认,“阁下命星昭于大陆,绝非界外之人,且应当出身西南一带。” 虽然早有预料,真听到时,诸长泱还是不禁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看来是了。” 六印越发疑惑。 诸长泱身上实在有太多异象。 除了命格中带有界外痕迹,他在九域展露头角的时间,正是在参星第一次异变后不久。 出身西南,即永泽水域一带,也正与参星位置相合。 种种巧合,令人不得不多想。 恰逢前些日子,六印夜间观星,发现参星再变,星斗之力越发彰显。 此一发现让他神思不宁,这才与各派商量暂停大比,将八强选手全部邀至一叶天国。 但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与诸长泱的这一场对话。 六印猜测,破解参星之变的方法,很可能就在诸长泱的奇异命格之中。 但诸长泱却只摇了摇头:“抱歉,我现在也还不太清楚。” 这是实话,他心中有再多猜测,始终还没有真正得到证实,况且其中还涉及到君倏。 在真相没有完全分明前,他绝不愿轻易暴露君倏的身份。 至于参星之变,他更毫无头绪。 六印见他不似说谎,也没有办法,只轻叹一声:“罢了,诸宗主且先去休息,若想起什么,再与我说一声……” 诸长泱心中一动:“说起来,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神君。” 六印:“什么?” 诸长泱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神君可见过这句话?” 纸上正是他从长平境的城志上抄录的那句谶语。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