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着凉了, 会被萨拉萨故意灌很苦的药的。” 像是在同亲昵的人分享仅限二人之间的秘密, 他冲季黎做了个孩子气的苦恼表情, 随后十分自然地在季黎身边坐下。 没有擅自谈起此次聊天的目的, 库洛洛·鲁西鲁只是从自己这趟出行的见闻出发, 分享了一些趣事。 他是个很擅长讲故事的人, 知识储备又渊博, 与恰到好处的口才和谈吐结合,轻易便能俘获听众,将对方带入自己的节奏里。 虽说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季黎的状态渐渐松弛下来。 傍晚的夜风吹来, 此前被忽略的凉意终于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季黎不由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哪怕肌肉并不夸张,身形也偏瘦削,是看起来不容易产生威胁感的体格,但库洛洛·鲁西鲁毕竟还是一位成年男性。 过大的外套披在身上,哪里都空荡荡的,衬得她仿佛成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布料上残存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也并未消退。 伴随着微弱却很有存在感的油墨香,让季黎莫名产生了一种被浸润、被笼罩……被“保护”的错觉。 把这些词语和库洛洛·鲁西鲁联系起来,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彻底步入对方编织出来的舞台。 “所以,”季黎将头贴到膝盖上,侧过脸看去,主动打开话题,“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这时候,库洛洛·鲁西鲁却流露出了踌躇。 上一秒还在上演妙语连珠的演讲家,现在却自认不足,不敢轻易涉入。 “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对于我而言,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再困难一些。”他承认。 前后反差之大,季黎也不由弯起眼睛,生出了些捉弄人的促狭心思。 不过,对方都摆出这么真诚坦白的态度了,再故意开他玩笑,好像就太坏了一点。 就当做是这份好心的回馈吧。 将下半张脸也一起缩进外套里,避开微凉夜风的侵袭,季黎摆了摆空荡荡的袖子,连手指都没露出来。 “如果是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告诉我,我可能很难继续靠训练变强的话,就不用发愁了。” “我也知道啦,自己不是那种天选之子的事——只是,凡事总要先试试看嘛?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 记忆深处的声音再次于库洛洛·鲁西鲁耳边回响。 【……真的可以吗?季黎老师。我们也能亲眼看到你所说的那样的世界。】 【为什么不行呢?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一定不可能。先放弃的那一方,才是投降的输家啊。】 当初那个年幼的身影,和眼前年轻女性的轮廓,逐渐重合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相同的话语。 库洛洛·鲁西鲁忍不住问她:“如果真的不行呢。” “嗯,那也没办法嘛。毕竟天才总是少数人吧?要是天才都跟搞批发似的,满地都是,也就不会成为‘天才’了。” 季黎觉得自己还挺能接受这个现实的。 大概要归功于,她从来都不是被上天偏爱的少数派,只能靠死记硬背、靠普通人的笨办法,勉强让自己不至于跟丢大部队。 “不过,强身健体也挺好的。虽然没办法跟你们比,不过,在我的家乡,我应该打败了90%的人吧!已经很厉害了!至少逃跑的成功概率增加了。” “无非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就放弃的话,不就真的彻底没可能了吗?” 反正季黎的目标,也不是什么拳打揍敌客,脚踢幻影旅团。 只要她不是太倒霉,被卷入那种大场面,能拥有普通的自我保护能力,应该就差不多够用了。 毕竟,像她一样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季黎对未来的期望,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积极向上的。不然自己都能把自己吓唬死。 “如何?有解决你的烦恼吗?”她笑眯眯地反问。 库洛洛·鲁西鲁却意外得沉默了太久。 久到季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戳到了什么奇怪的男人的自尊心。 但在她迟疑着要不要补救一下的时候,库洛洛·鲁西鲁忽然笑出了声。 眼睛弯成了月牙,神情总带着些孩子般纯稚的青年,这下笑意明快清透,不像玉做的君子像,更多了层琉璃似的的质感。 “嗯。不愧是季黎。真的很厉害,你每次都会给出意料之外的答案。倒是显得我太狭隘了。” “本来还想靠这个做安慰呢。看来是不需要了。” 他将侠客之前拿给自己的早报,递给季黎。 季黎打开一看,早报的头版是一起大型人.口.拐.卖团伙被抓获的报道,里面还夹了一张卡片。 卡片上标注着季黎的姓名、年龄、住址、籍贯。 籍贯那栏写着“纳姆市”三个字。 ——是这个世界类似身份证的东西。 季黎一愣。 库洛洛·鲁西鲁也并没有趁机揽功。 “这是侠客托我转交的歉礼。他协助纳姆市侦破那起人.口.拐.卖案的时候,趁机黑进了当地政.府的资料库,稍微做了点手脚。” “这个不是假.证。从现在开始,你就能够安心合法地,进出任何公共场合了。” 他停顿了一下:“季黎有想去的地方吗?” 一下子被特等奖砸中了,季黎盯着那张看起来就很脆弱、不过巴掌大的国民信息卡,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如果暂时没有目标的话,季黎要不要加入我们?” 库洛洛·鲁西鲁忽然发出了橄榄枝。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负责创作剧本,现在好像也有点进入了瓶颈期。感觉季黎总能提出很特别的点子,对我很有帮助。” “工资薪水就按市价来。而且我们本来就要定期去各地巡演,每次都能看到新的不同的风景。应该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当然,季黎可以先做编外人员。如果你想离开的话,也不用担心合同问题,提前打个招呼就好。” 理由和好处都一条条罗列得有条不紊,季黎只能认为,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库洛洛·鲁西鲁的蓄谋已久。 她甚至觉得,对方好像也没有打算认真掩盖这一点。 季黎低眼看向手中的报纸和国民信息卡,没有立即回答,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库洛洛·鲁西鲁也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无意催促。 一时间,沉默浸染了二人之间。 有什么人眼不可窥见的暗流,在呼吸间涌动,离谜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玻璃纸。 季黎莫名有种预感,这就是揭露答案的最终舞台。 于是她小心地叠起报纸,将国民信息卡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