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吧?”空气中安抚信息素一再浓郁,将沈灼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暖之中。 沈灼轻轻摇了摇头。 他靠在度沨的腿上,身体已经无法再动弹。 虽然现在还没有痛觉,但他知道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需要修养。 不论是腺体还是身体,都已经到极限了。 “我们赢了吗……?” 少年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能够略微开合几下。 度沨低头凑到他的唇边,随即将人轻轻往怀里搂了一下:“赢了,你守住了。” 沈灼闭上眼睛笑起来:“那就是时候告诉你秘密了……” 度沨顿了顿。 他以为沈灼说的秘密,大约是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后来被战争搁浅。 他其实并不在意少年会送他什么,哪怕只是路边随意采的花,他也会好好地珍藏起来。 “好。”度沨将脸颊贴在少年额头上,“你说吧。” “我怀孕了。” 四个字轻轻地从唇齿间流出,却又恍若惊雷。 抱着沈灼的手臂陡然僵直了,男人眼睛眨了又眨,不可置信地低声问: “夫人……你说什么?” 沈灼觉得好笑,就又重复了一遍:“我怀孕了,你要当父亲了……度沨?” 有那么一瞬间,耳边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度沨看着沈灼的脸,下一秒毫无知觉地涌出眼泪落在少年脸上。 “别哭啊……高兴的事情……” 沈灼想要抬起手安抚,却只能用指尖碰了碰度沨的手臂。 连方才都没有逼近崩溃的男人,突然像被抽去了所有支撑着他的筋骨,低头埋在少年肩胛哽咽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男人大约从未如此哭得失态过。 浑身都在发着抖。 “别道歉。”沈灼捏了捏他的手背,看着度沨将眼泪抹掉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度沨的年龄不过也只有二十五六。 平常人家二十五六的孩子,大概才刚刚踏上社会摸爬滚打没两年。 他的alpha经历了这么多了呀。 沈灼说:“我不要道歉,我要……” 他的声音没有说到最后,男人垂下头来,遮挡住了直升机内部昏暗的光线。 “我爱你。” 度沨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少年的嘴唇,“我爱你。” 或许还有其他的话,分别这么多天度沨有很多想说的。 但最终只是变成了这样的三个字。 刚醒来就说了这么久的话,沈灼其实早就撑不住了。 他窝在度沨怀里沉沉睡去。 周遭的信息素浓沉柔和,和男人的怀抱一样温暖。 沈灼做了一个梦。 一个如同被困在四方盒子里的梦。 梦里他和度沨就像两条不会相交的直线,他们正无限靠近,却又因为本能而无法成为对方真正的人。 但度沨没有放弃,他什么办法都去试过了。 黑市中价值三千万一颗的,生死不论的实验药。 研究院提高契合度的人体实验。 甚至是找到某个腺体贩卖组织,让他们寻找刚刚死亡之人的腺体。 哪怕能够提高一点点契合度,度沨都会去更换,哪怕抛弃他s5的等阶。 度沨什么都不要,只要他。 而他在那个梦里,以最高的等阶觉醒无人可以媲美的能力,他一步步走上他想要的位置,为帝国人们带来福祉。 而唯一带不去福祉的,是他自己。 他和度沨一样一次又一次尝试去靠近。 但过分低的契合度甚至让度沨都无法标记他。 最后他们约定了,一生柏拉图的爱恋也未尝不可,灵魂伴侣能够走得更加长远。 后来的一切都在两人释怀中逐渐变好。 一直到某日,城市中出现了一只似人虫族。 它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城市内的秩序。 整个帝国都像沸腾的水一般,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不是人。 指挥部下达命令全城检测,格杀勿论。 那段时间杀了很多人。 而王室想趁此机会收拢军权,社会中多方势力都对度沨和沈灼的位置虎视眈眈。 最终,有人设了局。 将他们将人分开分别完成两个任务。 他被封翎迷晕抓去切开腺体与身体,制作成了下一个虫母。 而那时的度沨还不知道他这里出现了这种事情。 等到下一次见面时,他亲手结束了度沨的生命,在没有任何人类意识的情况下。 梦境中最后的画面,是度沨心疼自责到极点的眼神。 他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度沨的心口,后脑传来男人温热掌心的抚摸:“没有意识就好……” 他说,“至少你不会自责。” 男人带着笑意的脸模糊在梦境末端。 沈灼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了白色的病房墙壁。 他身边度沨正双手握着他的手,趴在床上睡着了。 刚刚那是什么……? 他们的第一世吗? 现在已经没有系统,所以沈灼也没有办法证实。 度沨感受到少年指尖微动,很快醒过来,还没有完全清醒就问: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灼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 度沨应该一直在释放安抚信息素,房间里充斥着迷迭香的气息。 沈灼摇摇头,那因图特的止疼剂还在生效,加上度沨的信息素,他现在连怀孕的难受都感觉不到了。 “那就好。”度沨安心了一些,看少年欲言又止,就又道,“孩子也没事,放心。” “我睡了多久?” “三天。”度沨的眼睛很红,显然这三天他依然没睡, “昨天晚上刚从icu出来,医生说夫人运气好,内脏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就是腺体透支太严重,需要好好修养。” “对了,”沈灼抬手,男人连忙上前扶着他坐起,在他腰后塞了一个柔软的枕头。 “爸爸还有艾梨他们还好吗?” 度沨脸上温柔笑意僵了一瞬,被沈灼捕捉到了。 沈灼立刻紧张地抓住了度沨的袖子,“怎么了?他们…他们……” 沈灼不敢再说下去,也生怕在度沨口中听到任何不好的字眼。 见过了那么多人在他身边死去,他现在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人再离开。 度沨反握住他的手安抚道:“目前在治疗,需要一点时间,但没有生命危险。” 沈灼松了口气。 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门外有人敲门,度沨开门后在门口跟那人说了几句话。 沈灼看了看四周的病房,意识到他现在应该还在东部指挥部的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