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强压,让临溪哭都不敢哭。 牢固的笼子,轻而易举被宗枭将锁给捏碎。 宗枭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并未受伤,便只丢下一句话,“自己出来。” 随后,他便走到明州身前,蹲下身为明州解开锁住的长链,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温和不少,语气也透着关心跟担忧,“有没有受伤?我这就帮你解开。” 明州盯着他的脸,感受着宗枭身上迫人的气息。 ——是宗枭。 真的是宗枭。 这个念头就像化为一条吐着蛇信子的冰冷毒蛇,缠绕在明州的脖颈上,像是要把明州给缠绕窒息般。 “你不是......死了吗?” 三年过去,哪怕两人的孩子已经降生,但明州依旧害怕宗枭,短短一句话,说的不仅磕绊,还带着明显的颤音。 宗枭像是怕把他弄疼一般,轻手轻脚将锁链解开。 突然的相见,让宗枭内心也忐忑不已。 常郗的劝阻并无道理,除了九州中会炸开锅般,都知道他没死,并且化龙成功了。 另一方面,宗枭也没想好,究竟该如何同明州相处。 假装为“阿悔”这个身份能让明州轻松地同自己相处。 但若是变成曾经给他带来很多痛苦,甚至改变了,打破了他原本生活跟轨迹的宗枭,明州还能如这段日子般,同自己笑,同自己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饭说话带孩子吗? 答案显而易见,但宗枭找不到明州,担心他会遇到危险,关系则乱,顾不得这么多,也来不及想后果。 如今真正相见,明州是胆怯害怕,宗枭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心乱如麻,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说句话都要刻意压着声调,生怕一个不注意说错话,将明州推得更远。 “原本以为是会死的,但最后留下一缕残魂,修炼了两年才逐渐恢复肉身。” 明州听后没有说话,宗枭此时已经将他身上的链子解开。 临溪从笼子里爬出来了,身上跟脸上都沾着血,看了一眼地上精怪的尸身,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细声细气对着明州哭:“爹爹......” 宗枭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方才来不及了,只能将那精怪给斩杀,方法确实残忍了一点,但宗枭也抱着一丝侥幸。 这孩子好歹也有自己一半的血脉。 在魔族,孩童从出生的那一刻,面临的便是弱肉强食的环境。 同胞兄弟或许在母体的腹中便开始厮杀掠夺对方的资源,出生以后,血腥的场面更是家常便饭。 临溪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应该...... “呜呜,爹爹,我好害怕,我好怕。”他哭着被明州抱入怀里,方才紧绷的情绪得到了安全的释放点,开始嚎啕大哭,小手紧紧抓住明州的衣服,然后泣不成声道:“不要在这,不要在这!!!” 明州没有心思去管宗枭,除了逃离,便只想着赶紧将孩子哄好。 他几乎是逃一般离开山洞,外面的山林也遭到刚才的震荡破坏,明州一时间迷了方向,短暂的出神,身后的宗枭已经追了出来。 “明州。”他从后面叫住明州,“我们谈一谈,行吗?” 从前“谈一谈”这句话又怎么会从宗枭口中说出,但如今他低声下气,只希望能够跟明州多相处,多说几句话。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明州甚至没有回头,怀里的临溪还在哭,像只可怜的猫崽子。 宗枭却道:“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他没说出后面的话,想来说出口也只会让明州心生厌恶,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你就算怨恨我,但临溪此时的情况,还需要常郗帮忙诊断才好。” 这样的理由,果真说到了明州的心坎上。 他知道明州宝贝这孩子,果真明州见小鱼崽一直哭个不停,最后妥协了,同宗枭一起回了山庄。 期间,他们保持着很长一段距离,宗枭也尝试想要跟他说话,但明州充满警惕跟防备。 他就没理过宗枭,甚至每次宗枭跟他说话时,明州都表现得格外紧张。 宗枭没有办法,只能走在前面引路,甚至见他一直抱着临溪,想开口询问需不需要自己来抱,却也反应过来,若自己还是“阿悔”明州当然会很乐意,但现在身份暴露,明州绝不会愿意。 山庄因为常郗施了结界,所以并未受到影响。 见宗枭跟明州一前一后进来,常郗松了口气,但见哭了一路总算停下的临溪脸颊很红,而且脸上跟身上都有血迹。 常郗皱起眉头,严肃道:“抱进来我瞧瞧。” 明州点了点头,一个眼神都没给宗枭,飞快跑进去,像是避开什么般。 “你们......”常郗本想开口问,但宗枭却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进去。 宗枭知道明州讨厌自己,倒是也没厚着脸皮非进去惹人嫌。 他留在院中,看着那依旧清澈的泉水,想起昨夜明州还坐在自己的腿上,红着脸颊撒娇一般闹着要抓自己头上的角。 想着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明州对自己温柔的笑,轻声细语喊着自己“阿悔大哥”同自己逛集市,夸赞自己的厨艺。 宗枭忍不住叹气,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对两人的未来,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若说要像从前那般,用鲛人族的性命威胁明州,用孩子威胁明州,必定能让他乖乖听话,委身于自己。 可宗枭舍不得,他不愿意再见明州的眼泪,更不想看他再次失去求生的欲望,而选择自刎。 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第111章 宗枭的后悔跟改变 临溪不过是受到惊吓,身上并未有外伤,那精怪的血迹溅在他身上,倒是看着骇人,临溪一直哭闹,待常郗为他检查好后,明州耐着性子哄了许久,才让他安静。 这小家伙才抓着明州的衣服,细声细气道:“爹爹,味道好难闻,我想洗澡......” 明州松了一口气,但想着站在外面没离去的宗枭,犹豫着不敢出门。 常郗见他有些失神,脸色也很难看,有些担忧而心虚地问:“你还好吗?” 明州这才抬起头,努力克制着,声音平静,“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这答案显而易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常郗心里咯噔一下,语塞道:“我......” 他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同明州解释,虽然明州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但常郗知道,他一定非常生气了。 “对不起。”他向明州道歉。 “这件事不是你所想,没有故意欺骗你的意思。”常郗认真解释道:“他当初天劫后只剩下一缕残魂,是鬼王与我救了他,两年前才得以恢复肉身,之后便一直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