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枭站在一旁,脸上毫无悔改之意,反倒轻飘飘道:“是他自己扑过来,与我何干。” “救得活就救,救不活死就死了。” “你可真是冷血。”常郗幽幽瞥了他一眼,又道:“鲛人这么稀罕,你要真不想要,我救活了就归我,如何?” 魔族之人,性情秉劣。 相伴一生的伴侣,这句话在魔族简直就是惊天笑话,千万年也难得出这样一个情种。 但宗枭听完这句话皱了皱眉,他并非是情种,只是私心认为明州上了自己的床,那便属于自己。 是当做脔宠留着,是撕碎活剥,生死也罢,都该是自己做主,自己说了算,旁人不得觊觎。 宗枭眼眸渐暗,寒声警告,“让你治人就治,哪来那么多废话。” 常郗敷衍地应了一声,望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苍白如纸的明州,压低声拆穿宗枭的内心,“装腔作势,我瞧着是这棵前年的老铁树要开花了。” 明州醒来时,已然过去了好几日。 月洒清辉,室内寒冷,寂寂无人。 那日只记得自己被宗枭这禽兽抢占后,对方还几次三番戏弄,一时心痛至极,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结果未能伤到宗枭,反而被对方一掌劈在胸口处,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现如今醒来,也隐隐作痛,似有烈火灼烧般。 月光透过窗斜落入,斑驳点点,明州定定望着,失了神般,想起在南海的晴日,那波光粼粼的海面,袭来的清风伴着族人们的欢笑。 待回过神后,明州抬手在胸口揉了揉,不愿坐以待毙。 既上天垂爱没让他死在宗枭这一掌之下,那他想尽办法也要回南海去。 床下竟连双鞋都没有。 在南海的时候,鲛人们也不爱穿鞋,要么是赤脚在柔软的细沙上踩着,要么是显出大尾巴在海里戏水玩耍。 他并未在意,却没走多远便觉得脚疼的厉害。 玉足白嫩异常,魔界的石头于旁人而言无碍,于明州来说,便硬的硌脚。 他无暇顾及,胸腔在挪动中灼烧感愈发强烈,抑制不住的咳嗽,捂住嘴也没用。 明州顾不上疼,甚至还加快步伐,殊不知自己才刚离开宗枭安置自己的寝殿,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宗枭耳朵里了。 宗枭的伤也还未痊愈,他近来总觉自己化龙之劫将至,近日忙着调息,这条不省心的鱼命都快没了,还这么瞎折腾。 “他倒是精神好。” “要抓回来吗?”手下有人问。 宗枭还记得第一次跟明州见面时,对方在那么小一块地方绕来绕去,怎样都走不去,迷路的呆傻模样。 魔宫这么大,宗枭非常不屑,“一条蠢鱼,寝殿都出不去,管他做什么?” 第5章 还逃吗? 明州在偌大的魔宫里绕了许久,脚也不知何时磨破了皮,钻心般的痛。 他全靠着一口气,竟也误打误撞真找到了出去的路。 修为几乎散尽,大病初愈的羸弱让离开魔宫的他就是一块行走的,香喷喷的鱼肉罢了。 从魔宫逃出后,便是陡峭的悬崖峭壁,连着的石桥地步深不见底,不见绿植,倒有变成枯枝般的藤蔓蜿蜒遍布。 明州没有思绪,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他不敢回头,忘记痛意只想拼尽全力逃离。 那藤蔓似有生命一般,在明州经过时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在即将穿过石桥时,明州好似闻到了一股花香,甜腻异常,让人不禁停下脚步,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呼吸不畅,胸口沉沉闷闷的疼痛,脚踝瞬间被什么湿滑冰冷的东西圈出。 他遂然惊醒,低头才发现,一条黑白纹理的蛇拉缠着自己的脚,那蛇吐着猩红的蛇信,正张着獠牙咬破了明州的小腿,鲜血流下,恐惧让他忘了痛意。 明州这才发现,周遭响起了“嘶嘶”声,他定睛一瞧,竟是....... 一群蛇,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他一向胆小,海里物类那么多,明州最怕的便是没有腿的海蛇一类,别的鲛人不同他这样,明州年龄还小一点儿的时候没少吓得哭,拼命往云笠长老怀里躲。 眼前的画面带来的心理阴影,只叫明州百来年后都常梦见。 就在他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命丧蛇堆时,突然听见了利爪刺破皮肉的声音,血流成河,血肉模糊。 蛇血溅在了明州身上,素白的长衫被晕染成了一团一团的红,像一颗圆润莹白的珍珠被沾染了艳丽的红,冲击感带来的破碎感,仿佛让他也更添了几分夺目。 那血液的黏腻的触感让明珠止不住的恶心,他呆滞的,惊恐地看着宗枭。 宗枭的右手化作蛟龙的原型,利爪上还扎着死掉的蛇类残肢,沉着的脸色宛如深渊,冷眸居高临下睥睨着中了蛇毒,狼狈不堪的明州。 当他嫌恶地扔掉利爪上的血团,然后俯身掐住了明州的脖颈。 利爪已经化作了宽厚冰冷的大手,宗枭力道不小,冷声道:“我看你真是想死。” 他将另外一只没沾上蛇血的手指划破了一条小口,并不顾明州的挣扎,强行塞入明州的嘴里。 这是作甚?! 明州尝到血味,慌张而害怕。 宗枭却觉得有趣,端详着他的脸,愣是好半晌才将连着白丝的手指抽出。 明州弯腰咳嗽,只当刚才尝到的是蛇血,他干呕得厉害,宗枭却已经淡然起身,他已经看出这条蠢鱼似乎很怕蛇,便故意抛下一句,“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将你抛蛇窟里去。” 死的方式有很多,但绝不愿意选被蛇吃掉那一种。 宗枭已经抓住自己了,逃也不可能逃掉,明州如今修为散了,连遇险后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光着脚,跟着宗枭慢悠悠回了魔宫。 被缠绕过的脚踝仿佛错了位,脚底也被磨破了皮,流了不少血。 宗枭懒得管他,没将这条鱼直接掐死,他都该烧高香了。 宗枭见他生无可恋要死要活得样,觉得十分碍眼,于是忽悠道:“我知道你想回去,但你们长老想你留在这,知道吗?” “我知道你想回去,但你们长老想你留在这,知道吗?” 宗枭这句话一说出口,明州都傻了。 蠢鱼就是蠢鱼,心里想的什么,面上全表现出来了。 明州的神情从最初的震惊变成错愕,最后眼皮一眨,顷刻间水汪汪的,长睫也被浸湿,眼泪大颗大颗簌簌往下掉。 那眼泪沿着下颌垂落,掉到地上时便化成了小珍珠。 “你骗人......”明州哽咽道。 要不说他蠢,说他傻得好骗呢。 嘴上说着宗枭是骗他,可给出的反应,明显就是相信了。 宗枭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