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初十以后见我的打算么 “啧。” 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宋暮云不禁扬了扬嘴角。 —原来我见你还用打算 —啊,不然呢 —我以为只要我想就可以 徐行感觉自己的表达能力还是太有限,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才比较适配他跟宋暮云现在的关系。一咬牙,他敲字: —同感 宋暮云秒回: —嗯,可以 “……靠。” 徐行顿时感觉一阵高温爬上脸颊。窗外霓虹灯闪烁,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是从未有过的强劲有力。 几秒后他靠回椅背上,同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但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紧接着他弯唇笑了。 看起来很平常的一个笑,抿着嘴,无声。但徐行知道这个笑并不平常。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胸腔里满得快要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胀胀的,有点酸,带点涩。 甚至他突然有点想问宋暮云,分开一段时间的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 老妈果然喝酒了,不过应该不多,没上脸,徐行也没闻到多浓的酒气。 没见到老爸,徐行问了一句:“妈,你一个人么。” “嗯。”老妈应着导了个航,“去这儿。” 不是回家? 徐行扫一眼,是宿泽家附近的一家茶馆。心底沉了沉,他有点艰难地开口:“妈……” “开车。”老妈的语气不容置疑。 ◇ 第124章 你家楼下 徐行发现,上一秒想通了这一秒又不行了,是人的常态。 明明四天前他已经做好不管不顾的打算,可是听到老妈用命令的口吻说话时,他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 明明一路过来他下定决心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不要试图去解决应该由他们来处理的问题,可被老妈带到茶馆并且隔着落地窗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卡座上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熟悉身影时,徐行还是忍不住说:“妈,你们离婚吧。” 坐在老爸对面的女人叫彭琳琳。 徐行第一次见彭琳琳是在初三的毕业典礼上。 当时老妈带着他去前面的班级跟人打招呼,让他管面前的漂亮女人喊“彭阿姨”,徐行才知道原来常出现在老爸老妈口中的彭琳琳长这样;了解到彭琳琳有一个女儿,跟自己同级,在五班;也想起来有次老爸来接自己放学,面前这个女生管老爸叫徐叔叔…… 徐行恍然大悟,哦,原来同事的女儿是指这个“同事”。 不管是彭琳琳还是她女儿,徐行都只见过那一面,可这一面足够让他记一辈子。 以为自己从来不关注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即使当时老妈让他跟彭琳琳问好的行为非常令人匪夷所思,徐行也没想着去揣摩老妈心里是怎么想的。 毕竟那会儿他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哪件的结果不是无疾而终,还不如照办,在一旁沉默地看她们俩笑着交谈。 可现在所有七零八碎的记忆涌出来,徐行明白不管他内心有多不愿意去面对这些都没用。 因为永远会有人和事提醒你,让你认清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中长大,看清光鲜亮丽的表面背后是怎样的肮脏龌龊。 徐行的想法和感受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得跟往常一样无足轻重。 他依旧没法做到袖手旁观,没法一言不发。 这是他妈妈。 如果从未见过笑容明媚的聂晴、温声细语的聂晴、偶尔会叉腰大笑的聂晴,徐行大可一走了之。 可他见过,清楚地记得在自己七岁之前,二十多岁的聂晴有多肆意张扬、明亮耀眼。 那时候的老妈真好,是真的幸福。 徐行还是,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上一次说“你们离婚吧“是在初中,说完徐行就挨了老妈一顿狠揍。 这回老妈沉默着,徐行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开始打鼓,可还是试探地开口:“妈,不值得。” 不管是为了谁、为了什么,都不值得。 老妈转过头看他,声音出奇地沉着冷静,“去喊你爸出来。” 徐行瞬间感觉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掉入了冰窟,沉默两秒,他摸出手机拨电话,“我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徐行手里的手机就被老妈一把夺过去掼到了门口的角落。 完了,肯定摔得稀碎。 徐行想。 不小的动静引前台走出来看,然而门口的两位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神色冷静,他压根摸不准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来的,于是挠了挠头,又进去了。 “我再说一遍,去喊你爸出来。”老妈的声音依旧平静,仔细听才能分辨出其中有微微颤意,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不轻。 徐行过去捡起已经被摔黑屏的手机,没多看,放进兜里后用手指摸了摸,屏幕上面全是裂痕。 老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行,你跟妈妈说话不是很轻易么,随随便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怎么去找你爸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她停顿了下,“是因为不忍心让他难堪吗?” 徐行反应了好几秒才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突然有点想笑。 “不忍心让他难堪......” 老妈居然会觉得他不愿进去是因为不想让老爸难堪。 太阳穴狂跳,脑门儿连着额角开始刺痛,徐行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是哑的。他握紧了手机,问:“如果我去叫他出来,你们俩能离婚么。” “……那是我们俩的事!”老妈低吼一句。 “是你的事,”徐行说,“他一定会签字。” 很残忍也很现实的一句话,堪比撕破了老妈戴了十多年的面具。 话音刚落,徐行就感觉后脑勺被一重物砸了一下。 “徐行!” 意料之内,应该是老妈的手提包。 前台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跑出来制止还想追上来动手的老妈,徐行没往后看,在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嗡嗡声中走进了茶馆。 宋暮云睡前还给徐行发消息让他第二天早上叫他起床,不然他起不来。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半夜他惊醒了好几回,凌晨五点彻底清醒。 消息是昨晚十一点发的,直到现在徐行还没回。那个点就睡了,还没醒? 宋暮云又拨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 不至于睡过头了吧?这对徐行来说不就等于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昨晚已经说好今早在山脚下的小笼包店门口见,宋暮云打算到地儿了再等,别到最后是自己迟到。 冬天看日出不用起那么早这一点挺好,但冷完全可以打败这点优点。宋暮云受不了南方的湿冷,回到宁市发现自己也受不了北方刺骨的冷。 太冷了,他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沿着小路走到小笼包店的这几分钟,也觉得灵魂都要被冻出窍了,身体和脑子都是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