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第98章 拼不上的玫瑰 风穿过几条塑料门帘吹进大厅,祁硕手指冷得有些僵硬,他一大早先在手机转了钱,这会刚办完手续等着取药。 只要想到林琛一定会给他回电话,他的身体就紧张得不自主发抖,他又该用哪一种状态来面对此时的林琛。 云翳压住了光,四周暗哑到清寂。祁硕坐在冷板凳上往后靠了靠腰,气管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上不来气。输入框里的字体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去简单的生日快乐。 “祁硕!取药了!” “好!” 祁硕揣回手机跑上前,他动作僵硬地抖开一个新塑料袋,看着药房里的医生一盒盒往他面前放药,文拉法辛阿美宁什么的拿了好多盒。 祁硕怀里抱着一大包药重新坐回椅子上,数了数报销后的发票单子一齐装回裤兜里。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的心头一颤,看到屏幕才发现是拼车的司机。 “我还有十几分钟到医院,你在门口等着我!” “好。” 祁硕看了眼窗户外,今天外面没有太阳浇着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早上了。 水汽在风中过度膨胀,吸进肺里有些添堵。 林琛当然知道这钱是祁硕给的,不过曾经他们之间的一句玩笑话。 林琛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拨去了祁硕的电话,祁硕看到屏幕眸光一沉,心念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走到窗户边接下,“喂。” 被挂了太多电话的林琛都没想到这通会接的那么干脆。 原本他心里存着千言万语想要一通全部告诉祁硕,但听见太久没听甚至有些陌生的声音,他的嗓子眼就跟塞了一团棉花噎得慌,几次张口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早上吃了吗?”林琛略微生涩地问。 祁硕说:“吃了,你呢?” 林琛说:“还没,我刚起。”他突然想到一个话题,“对了,之前不是说生日礼物不要贵的吗?” 祁硕在兜里揪了张纸擦鼻涕,“我不知道还能准备什么了。生日快乐。” 这是林琛等了很久的祝福,终于来了。 林琛不知道咽了几次牙膏,看着阳台发光的芝麻糊欣慰地笑了笑,“好,谢谢。你也快乐。” “我早上订了花和蛋糕,估计再过一小时到,你可以和朋友一块吃。对不起,我赶不过来了。” “没事,等你回来咱俩再补一个都行,只要你心里有我。” 祁硕低声应着:“嗯。” 话到这里好像目前能说的都说完了,祁硕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林琛一直还在等他开口。 停顿的时间他们彼此心里都涌出了很多东西,但祁硕还是选择结束这场短暂的聊天。 “那先挂了,晚上聊。你玩的开心。”祁硕说。 林琛点头,“好,拜拜,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的林琛比刚挣脱五指山的猴子还要高兴,“哦耶斯!”他嘴里别着牙刷,开心地举起真正熟睡的芝麻糊在屋里飞了一圈。 祁硕又揪了一张纸擤鼻涕,眼里盯着塑料门帘在地板上空来回转圈,没一会大厅中间多了个一起转圈的男人。 等拼车的期间他一直在翻与林琛的聊天记录,他住院以来拒接了林琛两百多条电话。 那现在呢? 他如愿以偿摆脱了走廊里的大铁门,今天还是林琛的生日,两件难得的好事遇到了一起。 按照剧情流程他已经完美地跨过了命运的大坑,他又燃起希望了,可以告诉林琛他好了,一切都能重来了。 重来。 这无疑是一个带着满满奢望且又艰辛的词语。 出院了药不能断,药是他断续神经的接口。 希望。 拍着长队拿到手、刚塞兜里六百五十七块钱的单子,才是他真正的希望。 出租车司机停在了医院门口,祁硕冒着雨从院子跑出去,快上车前他隔着雨幕回头望了眼伫立在院子里的洋槐树。 过路的行人手里都握着伞,只有他和错乱的枯枝在一块颓丧着背淋雨,花瓣零落的洒了一地,黏着脏水向着下水道流去。 祁硕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个口,不远的几步路等钻进车灌了一鞋的水。 上车后司机客气地给了他几张纸擦水,“来这里看家里人啊?” 祁硕愣了愣点头,“是。” 司机顺手打开《走天涯》的DJ音响,“现在人啊,压力大,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祁硕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系上安全带后脑袋靠在窗子上看着外面。 车辙带起几道飞溅的泥水,一阵尾烟飘过,祁硕的视线逐渐从精神病院模糊的字眼移到前方按秒闪动的红灯上。 “是。”他胡乱地应着。 在祁硕出市快要进山时,林琛给他发过来了蛋糕和花的照片。 祁硕买了一个八寸的巧克力蛋糕,还在花店订了一大捧白玫瑰和茉莉,中间夹着些铃兰与洋桔梗。 林琛:[花好好看,蛋糕好大一个,谢谢。] 林琛:[爱你,么么。] 按照往年惯例林琛的生日都是在饭店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江北昇中午已经约好朋友订好了一家重庆火锅,高中同学在假期刚好是个聚餐的好机会。 双喜临门林琛今天真的是要开心炸了,拽着芝麻糊的前爪跳起了探戈,“儿砸!你爸我二十一大寿啦!”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哎呦我操~”林琛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芝麻糊。 芝麻糊也知道祁硕要来,难得地没有吼他。 “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再过几天你爹也就回来了,咱仨一起去吃烤肉!”心情好林琛看着狗也可爱了几分,压着软乎乎的狗脸使劲亲了好几下。 一人一狗咧着嘴开心地满屋蹦跶。 祁硕没直接回家,司机雨天就拉了他一个回县里的客人,临下车时还多收了他四十块钱。 祁硕便让他直接将他送回了老家,昨天是梁春华的三七,他没赶上今天去烧个纸。 梁春华生命的结束给了他很强的虚无感,除了记忆与坟墓,她仿佛没有存在过。 上坟要爬山,大雨中山路很泥泞,祁硕的帆布鞋底好几次黏在土里差点拔不出来。 去完坟上他又回了老院烧香点酒,香火刚点上他就差磕头了,老院突然嘎吱几声响被人推开。 “舅!石头!吃饭了!”贾伟打着伞在院子里喊了句,“石头,吃饭了!” 无人应他贾伟上台阶进了正房,没想到看见的是正跪在地上烧香的祁硕。 房间因为燃烧的火焰变得干燥,雨隔绝出了一个能让他们二人单独对峙的空间。 贾伟蹲下身打了个嗝,手上揽住祁硕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