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硕一动不动站在路边看着林琛在前面调和,漆黑的瞳孔越发晦暗不明。 “你这小屁孩也别他妈多管闲事。乖!回家!儿子在家等你呢!”男人失去耐心呵斥着女人,大力扯起女人的胳膊就要往前走,女人在她手下死死挣脱着,气急之下男人的巴掌再一次扬起。 巴掌起,巴掌落。 然后就是惨叫。 过往的记忆顺着时间线走到祁硕面前。 儿子还在家呢。 儿子在家等你呢。 那个孩子会在家经历什么?谁都不知道。 祁硕的拳头早已紧握,眼中怒火中烧。林琛护着女人在试图拦住男人的手,来回推搡间祁硕冲上去掰开男人的手,狠劲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 祁硕强行撕开了此时的僵局,时空的错乱让他怒火攻心,所有愤怒合成一拳落在男人的脸上,紧接着又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男人没来得及防备被踢倒在地。 混乱之中林琛带女人出了巷口,女人捂脸绝望地蹲在路旁放声哭泣着,路灯下脸上的伤痕有些惨不忍睹。 林琛也不会多安慰,只替女人拦了辆车,女人哽咽着不停向他道谢,过后坐车离开了。 林琛再去找祁硕发现他人还没出来,他怕祁硕出点事,毕竟今天他状态不是很好。 而另一边的巷子里男人起身想要还手,祁硕额侧青筋暴露,抬起膝盖将他重新踢倒在地。 跟踩一个废旧的易拉罐一般。 男人倒地后他继续撕扯住衣领,拳拳到肉打在脸上。 和刚刚男人扯女人头发一样,祁硕一把薅起男人的头发往墙角撞,手里的力度丝毫没有控制,全凭一腔怒火的发泄。 林琛到时,祁硕背对着他,窄旧的巷子里男人精致的皮外套挂着灰半躺在地上,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一旁路灯的光影斜射过去,只见祁硕后退几步俯身拎起墙角的啤酒瓶,绿色的酒瓶反出一道微弱的光,他晃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男人。 “哐!” 酒瓶一下摔在了男人身后的墙壁上。 失手了,原本是想砸脑袋的。 林琛见祁硕的酒瓶抬起瞬间惊慌,赶忙扑上前推开祁硕。随着玻璃破碎他大吼一声:“你他妈疯了!往死里打啊!” 看着脚边碎了一半的玻璃渣,林琛咽了咽唾沫。 祁硕的行为被叫了暂停,他缓缓直起腰抬眸看着林琛轻微牵动嘴角:“我知道,还没死。” 而后上前半步在男人面前蹲下身,“你打她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祁硕手撑着墙站起身偏头又看了林琛一眼,眼神阴郁又冷静。 但林琛瞧着更像逃亡的囚徒在拼死一战后的疲惫。 “琛哥,走吧。”祁硕没再久留,撇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后拖着步子先离开了。 林琛没听清祁硕最后一句喊了什么,只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是没死,也是还能活。 林琛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平稳。 但如果他没有拦那一下呢? 恐怕没那么好说了。 这场雪掩藏了挺多故事,林琛刚刚一声将祁硕喊回到了现实。 那个人不是他七年前的父亲。 祁硕整个人突然像被抽了魂一样没了力气,他随便在一个店门口的台阶坐下,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手臂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林琛跟出来走到祁硕旁边,手指在他面前勾了两下,冷声道:“爪子给我。” 祁硕伸出手,林琛使了点力气握住他的手腕,低头检查着刚刚贴好的创可贴。 上面沾满脏污的血,不知道是谁的。 “你刚刚到底怎么想的,真是疯了。说白了我们也就一个多管闲事的,别看着他搁大马路上打女人就行。”林琛还是没忍住,取下他的创可贴说。 祁硕没吱声,只感觉手腕被林琛掌心的温度捂得热热的。 “你在抖吗?”林琛察觉到祁硕的手在轻微抖动。 不止颤抖,祁硕这会心脏都开始乱跳,有莫名的恐惧感在胸口膨胀起来。他屏着气点头:“好像。” 林琛手在祁硕兜里取出他刚刚放进去的几个创可贴,“怎么了?自己给自己吓着了?” 祁硕摇头,“没。” 林琛动作轻柔地贴好第一个创可贴,“也不是我说你,你刚刚真出头出过了。这又不是小孩打架,你也是胆大不怕他报警,这追究起来事情可就大了。” 祁硕垂头将额头抵在膝盖上,闷声道:“不怕。这种人的出息也就是打女人,他不可能报警。” “说的你倒懂。”林琛置喙一声。 “我当然懂。”祁硕稍微抬起点头偏过看向路边深浅不一的车辙,有些吃力地叹了口气,“我爸就这样。” 林琛低头贴创可贴的动作一时慢了下来,但他没有停,直到贴完所有,才补了句:“不好意思。” 祁硕重新起身对着他笑笑,“跟你又没关系,瞎道什么歉。” 第28章 你腰挺细 祁硕嘎吱嘎吱掰起栗子壳,林琛跟在他旁边走着。 栗子已经凉了,但吃起来内心还是软的。 “我爸很像那男的,他今天和我妈离婚了。怎么说呢,我挺烦他。但突然离婚,还是我提的,我竟然还有点舍不得。”祁硕递给林琛一个剥好的栗子说,“我刚是不有点……不太正常?” 林琛咬了口点头,“有点。怕你出格。” 祁硕吸了吸鼻子,“我控制不住。” 暴虐的基因就像是他的遗传,清醒时是极致的厌恶,骨子里却是全部的继承。 宿命般的,他对抗不了自己的基因。 “我恨他,但他也是我亲爹。我没有之前想象地那么轻松。”祁硕一点一点叙述着,“他这几年,对我们挺好的。但再好也抵不过他不做人的那几年,我自始自终没有权力去原谅他,也没有资格批判他。” 林琛手里点了根烟,静静地听着。 “估计是那人太像我爸了,刚刚有点没收住。他很爱喝酒,喝酒后又很爱装逼,我以为他就这样一辈子了。直到我高考升学宴,考那点破分,他执意要大办。那天他表弟没来,晚上他喝多后哭了。”祁硕说。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他说他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但不能看不起我……”祁硕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从警校滑档的高考是家里所有人的耻辱,但祁正涛在最后给了他唯一的期待。 祁硕重新抓了几个冰凉的栗子在手心攥得很紧,“林琛,我挺废物的。一点破事我能磨磨唧唧好久,总想不明白。” 于祁硕而言,爱和恨是最简单明了的,恩情不一样。 祁正涛和梁春华养大了他,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之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