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昱起身,自他身后扣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七皇子只有这一条青云路可走,没得选。” 萧允僵硬的被他按坐在椅子上,沈千昱给他倒了杯茶,笑的春风和煦:“喝口茶回回神。” 翁太尉看了萧允一眼:“淑妃的事情一出,太子就会被废,七皇子只需如平常一样便好,其他的事情老臣自会安排。” 萧允紧张道:“父皇多疑,当年连三哥都可以舍弃,若他知道,知道了,会,会杀了我的。” 沈千昱笑:“七皇子怕是没听明白,我再告诉你一遍,皇帝已经没有什么倚仗了,而且……”沈千昱泛着青意的手伸到萧允面前,慢慢翻转开来。 凳子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萧允倏然站起来缩到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沈千昱手心里的那个黑色的蠕动着的东西。 他见过那东西,是今儿早朝时,三哥当众捏碎了的蛊虫。 只是沈千昱的这只要比三哥捏碎的那只小很多。 “你你你,你怎么,怎么会……” “别怕,它很听话的。”沈千昱收回手,笑看着萧允,“所以,七皇子放心,没有人可以挡你的路,哪怕那个皇帝也不行。” “为,为什么是我?”萧允颤抖。 “因为……”沈千昱低低笑出声,“我们都曾经仰望过一个人,最后却又背叛了他们。” 萧允咽了咽唾沫,惊恐却又……有一种未知的期待。 * 从翁太尉的府里出来已是夜深,有人来到马车前低声回道:“圣子,太子和六皇子从王府出来了,二人受了伤,此时正往宫里走,说要去见皇上。” “那可是我的两个弟弟呀。”沈千昱勾唇,“将他们带回去,关起来,母亲死了,这世上只剩我们三人,我这个做个哥哥的总该好好尽尽心。” “是。”那人领命而去。 马车里,鬼面人低声道:“我总感觉侯府不安全,圣子还是不要回去了。” “无妨。”沈千昱摆摆手,“他们尚未查明之前不会对我如何的。” “鬼叔,你可知我最快乐的日子是在哪里吗?” 鬼面人摇头。 “是年少时跟在大哥身后的时候,这样的日子没有多少了,我要好好珍惜。” 沈千昱眼睛里都是向往:“在侯府里我真的过的很快乐很满足,直到那年你找到我告诉了我我的身世。” “抱歉。”鬼面人愧疚的低头。 沈千昱支着下巴,“那是哪一年来着?” “七年前。”鬼面人道。 “七年前,对,都已经七年了。”沈千昱面露凄苦,喃喃道,“那日下了大雨,我听到你说的那些很害怕,我跑回家去找我大哥,可我大哥却兴冲冲的往外跑,他说他要去见云翊,那日是云翊的生辰,他给云翊画了一幅画要送与他,我站在大雨里看着他跑远,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那明明是我的大哥呀……” “都是奴的错。”鬼面人跪倒在沈千昱面前。 沈千昱笑了起来:“你没有错,后来,你不是让他乱箭穿心给我出了一口气吗?” “可惜……”沈千昱垂眼,“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鬼面人道:“是奴办事不力。” “不……”沈千昱眉眼间皆是笑意,“活着挺好的,知道他死了后,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么难过。” 第95章 沈晏半夜惊醒, 挣扎着坐起身又看到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瞧的萧彻,七魂差点儿吓掉了六魂。 “云翊,你干嘛呢?”沈晏拍着胸口, 人吓人吓死人。 “你怎么了?”萧彻拿过干净的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水,“做噩梦了?” “嗯。”沈晏点了点头, 然后拍拍身边,“你干嘛不上床睡?” 萧彻犹豫一瞬,在沈晏疑惑的眼神中撑着身体上了床。 沈晏立刻钻进了他怀里, 叹息着:“云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是梦见我了吗?”萧彻问。 “不是, 我梦见千昱了。” 萧彻:“……哦。” 沈晏没察觉他语气中的不爽:“我梦到好多年前有一日下着大雨,他浑身湿漉漉的跑回来找我,想让我陪他,可我那时有事, 便扔下他走了。” “他小时候胆子小喜欢粘着我,我爹经常不在府里, 都是我带着他,后来我进了宫做了伴读, 便不能照顾他了,要一旬才能见他一次,每次出宫, 他都早早的在宫门口等着我。” “那日我没管他扔下他走了, 现在想想……唉……”那时的他十五岁,少年心性, 且方知晓了自己对萧彻的情意,恨不得日日贴在他身边。 那日又恰巧是云翊的生辰, 他期盼了好久,所以哪怕他看到千昱脸上挂着泪,也狠下心来走了,心想小孩子嘛,大概就是跟谁打架了,等他给萧彻过完生辰再回来陪他。 那一夜的雨越下越大,萧彻知他要回府哄弟弟,只能陪着他回来。 等到回到府里后,沈千昱已经睡着了,翌日,再见面时他已经好了,依旧开开心心喊他大哥。 许是为了沈千昱白日里伤了神,他才会做了这个梦,梦里他看到在他离开后沈千昱在大雨里嚎啕大哭。 沈晏又幽幽叹了口气。 萧彻没言语,只眼睛看着沈晏。 沈晏的中衣穿的很是凌乱,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胸膛。 萧彻不忍看,却又死死盯着,沈晏一直没听到他说话,从他怀里仰头看他,便瞧见了他视线盯着的地方。 沈晏立时伸手掩住自己的衣襟,他现在实在是太难看了。 虽说他一个男子不太在乎自己的皮肤,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太太粗糙了,摸上去的感觉连言语都无法形容,老树皮应该都比他好一些。 沈晏有些不自在的从萧彻怀里扭动出去背对着他躺下。 萧彻垂眼看着他:“就那么难受?” 沈晏不吭声。 萧彻眯眼,他对沈千昱的印象还挺深刻的,昔年常被沈晏挂在嘴边,在沈晏与他同睡以前,他们兄弟二人还睡过一张床。 虽然那都是七岁以前的事情了,但现在想来依旧让人很愤懑。 而此时此刻,沈晏都快死了,竟还为了他伤神伤心,实在是可恶至极。 “咳咳咳……”沈晏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萧彻回神,急切道,“怎么了?” 沈晏觉得嗓子难受的紧,边咳边艰难道:“水……” 萧彻扬声喊刘公公,自己则着急的掀开被褥下了床。 双腿一落地便觉一阵刺痛,萧彻有些站不稳的扶住了一旁的桌子,下一刻反应过来后立刻坐到了轮椅上。 他不能让沈晏知道他的腿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