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戚韶之的私人飞机落下去时,连夏也第一次俯瞰这座城市。 虽然整座城市都不算大, 但却是座名副其实的旅游城市,有着繁茂的植被和典型的水乡特色。 也有着连绵的阴雨天气。 受气流影响, 飞机在云层上颠簸了很久,才缓缓落地。 窗外的雾色渐渐清晰。 连夏支着下颌被戚韶之抱在怀里, 倒是显得很乖巧。 过了一会儿。 他在戚韶之怀里回身,挑弄似的用葱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男人的喉结。 连夏问:“意大利有这样的天气吗?” “不多。” 戚韶之扣住连夏的手,将他按在飞机的甲板上, 俯身上去吻他, “我喜欢那儿的阳光。” “哦……” 连夏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神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老老实实的被亲了一会儿,小小声的道:“我不喜欢太阳。” 戚韶之:“嗯?” “没什么。” 连夏神色恹恹的起了身,向飞机的舷窗外瞧了瞧,“我看到瞿温书了。” 戚韶之就在连夏身旁。 他甚至比连夏看到的更早。 男人之间的竞争往往并不在明面, 除了最本质的兽性的厮杀,还在于权势,在于金钱,在于占有欲和身边的人。 戚韶之低头吻了吻连夏的发顶。 于是便看到站在舷窗外的瞿温书骤然阴沉的脸。 * 连绵的雨丝让潮湿的空气宛如蒸腾。 纵然连夏这段时间被细细将养的身体还算稳定,但机舱打开后袭来的冷空气还是让他低低咳了几声。 很轻的几声, 配着连夏过分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有种病态又放纵的意味。 仿佛他就是为了声色场, 为了被争夺, 为了被圈养和占有而生。 可他又太过自由。 戚韶之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 披在连夏肩头,便几乎遮住了他整个人。 “外面冷, 不出去了。” 戚韶之用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在连夏的耳尖轻啜,留下个带着薄红的印子,“在这等我,好不好?” “好哦。” 连夏收回视线,伸出手,“手机,我的没电了。” 他似乎永远这么理直气壮。 不管提怎样的要求。 “自己摸,摸到就给你。” 戚韶之低低笑了声,起身。 连夏便毫不客气的伸出魔爪。 一双几乎无骨的手大概是故意的,从肩膀开始,一路向下,探进衣服,摸过肌肉,彻彻底底。 然后继续向下。 在一个位置停下,握住,然后男孩仰起脸。 露出个又不屑,又偏偏假装乖顺的表情。 “哎呀,你好那个哦。” 在喉咙几乎干涩成一片中,戚韶之听到连夏软着嗓子的抱怨。 戚韶之甚至没能忍住分毫,哑了声音:“哪个?” “哼。” 连夏却已经收回了手,从戚韶之的另一侧衣兜里取出了手机,“拜拜,我要玩游戏了。” 机舱内其余的外人早已退了出去,只剩下画家和他怀中的少年。 画家被撩得连呼吸都乱了套,眼底全然映着少年的模样。 而男孩却早已经开了一把手机游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旁人。 * 细细密密的雨丝被同样阴冷的风席卷着在空中铺展。 戚韶之走出机舱,站在扶梯上,由上而下向外望。 隔着雨雾。 看到站在对面,一把黑伞下的瞿温书。 纯黑色的伞面遮住了全部雨层,让瞿温书的神色显得愈发森冷。 他的五官是非常典型的深邃,眼瞳和戚韶之的深绿不同,反而是纯黑的底色。 舷窗扶梯位置要比机场的地面高上许多。 可当两人对视,气势却互相不输。 戚韶之从身旁金发碧眼的保镖手中也接过伞,撑起走出机舱,然后一步步走下扶梯。 “虽然这场战争,我其实已经赢了。” 戚韶之似乎酝酿了一下措辞,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不过尊重对手是我的惯例,但我可不想让你再见到缪斯,真是,抱歉。” 缪斯。 瞿温书眉目皆是冷意:“别用你们那儿的词形容他。” “这个词不好吗?” 戚韶之没有撑伞的另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摊开,“我倒是觉得这个词非常不错,在我们做艺术的这些人看来……缪斯几乎是我们的神邸。夏夏当然很符合。” 瞿温书似乎笑了一下:“艺术,是么?” “当然。” 戚韶之朗然道,“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在他那里永远当个画家。可是你呢?” 瞿温书陡然抿紧唇。 “你不敢。” 戚韶之大声笑了起来,以一种充满嘲弄的,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语气接住了后面的每一个字,“瞿温书,你们国家的男人真有趣,太好笑了。” “冠冕堂皇,心口不一……前一脚还在说自己不屑,后脚就爱上兄弟的男友。表面多么衣冠楚楚,内里脏的一塌糊涂。” “更奇妙的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敢说。” 戚韶之用手比枪,对准瞿温书,“这就是你们国家特有的含蓄吗?看上去夏夏好像并不是很吃这一套呢,瞿先生。” 瞿温书身边没有带任何人,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他宽阔的黑色伞沿点点滴滴落下。 他的神情是比天气更沉的幽冷,语气不知是讥是赞:“你的中文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为了连夏特意学的。” 戚韶之道,“我格外喜欢他,所以为了愿意他做任何事,我的国家和你们这里不同,要是我讲求含蓄,那要等多久才能和夏夏温存?” “我为了他来这里,等不了那么久。” “戚韶之,你似乎弄错了什么。” 瞿温书眯了眯眼,“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以为你想走的航线还能像你来的时候那么容易吗?” 充满潮湿空气的机场上空播报声响起:“因天气变化原因,现通知前往罗马的航班暂停起飞,原地等待。重复……” 戚韶之眉目一凛,看向瞿温书。 “你似乎将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 瞿温书的声线在雨中被充分晕开,于是更显得低沉,“我不讨厌竞争。” 瞿温书道:“但我从来不喜欢输。” 机场的安保车在雨中缓缓沿停机坪行驶而来,又在即将靠近飞机时停下。 排成几列的安保人员有序上前,用手势示意机上的人员尽快离机。 而就在雨丝与风声之中。 机舱门再次打开。 “瞿老板。” 一道单薄到几乎瘦削的身形从舷窗扶梯上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