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药吐了出来。 嘴里的味道也恶心得要命,酸水混着麦芽的甜味,胶囊的药衣破损,舌根尝到一嘴药水味的苦。 好不容易把酒和药都吐出来,晏珩西拨开水龙头,把秽物都冲进下水道。男人撑着台面,脖颈至胸膛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都忘了去把手洗干净。 中央顶灯一照,晏珩西的脸比墙还要惨白。 水流声哗啦啦啦,在夜晚响得格外清晰。晏珩西直接用手背抹掉嘴唇上的水痕,惊魂未定地想,他真是昏头了,威士忌掺着药就敢直接服下去。 他下来得急躁,身上只有睡衣,跑动间拖鞋掉了一只,此刻回魂,脚底便传来透骨的凉。发了一层汗的感觉很粘腻,晏珩西此时没了收拾自己的力气,勉强拖着身体往楼上走去,倒头就睡。 经此一遭折腾,晏珩西病情加重,呼吸间像在吹烧得旺盛的炭炉,鼻息越发炽热,第二天就转为高烧,身体乏力到了动也不想动的地步。医生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眼前的晏珩西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深重,没有精神不说,嘴唇都干裂得厉害,整个人虚脱得不像话。 头昏脑胀。 比起上一次感冒,晏珩西这次症状轻多了,以至于早上醒来觉得头脑发沉时,他全然不当一回事。打开门照例要去找韩琛时,青年刚好从门前经过。 “韩琛!”晏珩西叫住他。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转过头:“你叫我?” 晏珩西看清了他的样子,说:“抱歉,认错人了。” 回到房间里,晏珩西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过了上午十点,韩琛早就不在民宿了。 他没有食欲,不知道为什么闻到海腥气有作呕的冲动,无所事事躺到中午,头脑涨感更加明显,便联系管民宿的婆婆,问清急救医疗包的位置后,拆了支新的温度计量体温。 37.9℃。 发烧让他的思绪都慢了一拍,盯着这个数字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吃药。他运气不好,翻出来的药毫无例外地全部过期,刘秘书不在这,他就只能自己跑一趟卫生所。出去了一趟,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前面蹲了个衣着臃肿的小朋友,曲着一双短腿,拿了把小铲子挖土,像只勤快的小松鼠。还有一个一身黑的人和那个小孩一起蹲着,也跟着一起在捣鼓。 “韩琛……”晏珩西低低叫着韩琛的名字,高个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头转了过来。他停下动作,埋头挖土的小孩也跟着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晏珩西。 “晏晏!”小池放下手里的铲子,就要迈开腿向晏珩西跑去,猝不及防被揪住了衣领。小孩小小地挣扎起来,疑惑地回头:“干嘛抓我啦。” 韩琛语塞,抓住小池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他放开小孩的衣领,转而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用只要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小声说:“小泥猴子,手这么脏,不怕别人身上留下你的泥印子啊?” 小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确实如韩琛所说,一滩一滩的泥巴印子,不好意思地把手背过去,眼睛还是一直往晏珩西身边瞟。 见小孩一副想和晏珩西玩的样子,韩琛叹口气问:“好了小池,是要先把种子埋好,还是要洗干净手去和晏……晏晏玩,现在选一个。” 小孩皱着脸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答道:“那我们先把花花种下去吧!老师说只要几个月就可以开花啦!” 说完,小池对着晏珩西的方向大声道:“晏晏,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种花呀。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土!” 从最初回头的那一眼过后,韩琛就没有再分给晏珩西多余的目光,就算听到小孩在旁边邀请他一起,也没有做出多余的反应。晏珩西清楚地感受到了韩琛对他的冷落,是一种刻意而不加掩饰的回避。 他仓皇地笑笑,拒绝了小孩的要求:“谢谢你呢,但我做不来这种活,你们好好干。”是实话,他从小种什么死什么,养了只猫最后也还是失去了它的消息。韩琛却在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晏珩西经过两人身边时,装药的塑料袋摩挲着发出声响。小池眼尖,揪住他的袋子,问:“晏晏,你生病了吗?” “没关系。一点小感冒。” 晏珩西走后,韩琛心不在焉地帮小池铲土,差点把石头也放进盆里时,听到了小朋友的埋怨:“小韩哥哥,这个是石头。”韩琛回神,突然问:“刚才那个人,你为什么叫他‘晏晏’?” 晏珩西买好药走到厨房里,耐心地等沸水转温后,老老实实地吃了退烧药后就回到房间休息。期间小池来了一趟,一边敲门一边叫着“晏晏”。晏珩西本来不想理的,他刚吃了药正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小孩在外面叽叽喳喳太过聒噪,敲门和啄木鸟凿树一样频繁,吵得他阖不了眼。 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大有晏珩西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小孩像是敲累了,停了一会儿后再度响起时频率慢下来,也不叫着“晏晏”一边敲门了。 一口气郁结又舒散,晏珩西在门外再度响起两声扣门声时终于掀开被子下床,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算太差,说:“好了小池,你一直在外面敲门我会睡不着……”乍一打开门,空气流动,外面空无一人。 只留了一大箱暖贴,箱子和门差不多宽,晏珩西拿起来掂了掂,数不清给他送了多少暖贴,有一定的份量,也不知道小池一个人是怎么拿过来的。上面还贴了一张卡通便利贴,用粗黑字体歪歪扭扭地写:晏晏收。写他姓氏的两个字简直写得惨不忍睹,鬼画符般的涂鸦即视感,像学着晏字的笔划誊上去一样。 晏珩西忍俊不禁,揭了便利贴折好收进口袋。第二天再遇到小池的时候,晏珩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盒巧克力。 小孩哇了声雀欢欣跃接过,满脸都写着高兴,说:“谢谢晏晏!” 晏珩西捏了捏小孩的脸,反过来道谢,说:“谢谢小池,辛苦你昨天送了那么大一箱暖贴过来。” 小池却突然扭开头,别别扭扭地把巧克力还给他:“晏晏,我突然想起来不能吃甜的,我已经在长蛀牙啦,妈妈知道了要生气的!”说完就把巧克力塞晏珩西怀里,转身跑掉了。 晏珩西没有在意小池的奇怪反应,随意拆开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苦的。 买错了,他买成了黑巧,好在他喝惯了咖啡,倒也不觉得有多难以下咽。 比这更苦涩的是韩琛对他的态度。 自晏珩西生病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期间韩琛没有来看过他一次,问过他一句。想到买药回来时韩琛陪着小池铲土的情形,青年身形高大,衬得身边的小孩很小一只,无论是哪种关系都显得十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