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移转回来的目光,心理不轻不重漏跳一拍。 等等、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在意、过于急切了。 勉强维持着镇定,黑发少年组织措辞,“……既然发出来,再撤回也未免有点太没有诚意了…” 他勉力解释道,“就算不一定会看,放在那里……也不会占什么地方。” 孤爪研磨没有吱声,就这么看着他。 能感受到一双视线直直投在脸上,猫又场狩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过于苍白浅薄,没有任何立足点。 他强硬地给这个话题划定最终结论,“总之、不允许前辈去删除。” “……好。” 孤爪研磨平静收回手机,面色波澜不惊。 应该、应该没露馅吧。 猫又场狩小心翼翼抬起眼睫,用余光小心试探着面前的布丁头。 布丁头表情寡淡,乍一眼看上去判断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猫又场狩的手还在被牵着、虽然握得不紧、但依旧是一种被桎梏的状态。 不着痕迹地动了下、他试图收回手。 毕竟是在集训的球馆门口,就算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去休息了,但是球馆内还是留下了些在加训的人。 ……如果这个时候被出来的他们看见现在的状态、怎么想都会变得麻烦的。 指节微蜷、黑发少年试探着向后缩了下,下一秒、握住指尖的手指立即捏紧些许。 猫又场狩缓缓睁大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收紧的手指就自主地慢吞吞松开。 猫又场狩一下子有些不可置信。 布丁头居然舍得松手放他自由。 他迟疑地以余光瞥过成功收回后垂在身侧的手臂,又自以为不明显地觑了眼孤爪研磨。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布丁头难道真的反思到了、要开始改性子了吗。 身后尾巴轻轻晃着的黑色猫猫球试探递出尾巴,在沉默的三花布丁头面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孤爪研磨垂着眼,被细碎金发遮盖住大半的面颊上根本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有先前握住他手指的空空手掌心微蜷。 在猫又场狩的眼底,蜷缩起的指节紧绷,指尖似在颤抖,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觉,偶尔泄露其主的那么两三分情绪。 布丁头似在经历极大的心理斗争。 难道……真的受伤了? 猫又场狩心底盘桓的那点委屈与伤心早在看到手机传送的短讯后就缓缓变浅,而此刻,更是目睹布丁头这幅模样后,几乎立马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更重要的存在在此刻逐渐占据上风。 黑发少年蹭了蹭脸颊、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那个、前辈这是……” “……不要叫前辈。” 极低极沙的嗓音闷闷响起。 猫又场狩敲出个问号。 几秒后,他忽然想起刚刚布丁头那句‘生分地叫前辈……很担心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他恍然大悟,随即大惊。 等等、难道在布丁头心里,现在叫他‘前辈’就是提出分手的意思吗?! 不是、这个逻辑关系链究竟是怎么成立的。 黑发少年有些缓不过神来。 如今的局势发展已经令他捉摸不清。 刚刚……是布丁头要来哄他的没错吧? 可是更之前的、明明是他要去找布丁头当面说清不喜欢那些过分的动作,然后……他不小心误解了布丁头忽略了他这个已交往的恋人去和其他人打得火热。 于是现在、变成了布丁头因为自己误解了他、所以局势转换一举成为现在他要重新去哄布丁头。 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猫又场狩得出结论,猫又场狩久久不能言。 孤爪研磨:“……不要生气,场狩。” 猫又场狩:“我没有生气。” 孤爪研磨:“明明是恋人……却还在叫那么生分的前辈。” 猫又场狩:“……那我不叫了,研磨前辈。” 孤爪研磨:“……” 全在凭本能回话的猫又场狩口不对心刚从‘罪魁祸首是我自己’中回神,就见面前的三花布丁头更加沉默。 细看上去,周身氛围恹恹、几乎比起刚刚的他不遑多让,或者更严重了。 虽然这样很不好……但是猫又场狩微妙地、心底生起一点奇怪的情绪上浮。 布丁头因为他在失落、整个人状态恹恹什么的,好像还不错…… 等等、他不是抖S啊?! “我现在真的没有在生气。” 黑发少年叹了口气,颀长稠郁的眼睫轻轻抬起,一双清透明亮的深黑眼瞳一眨不眨望过来。 他抿了下唇,视线飘忽了下,不太好意思地道, “虽然刚刚才出来的时候、和看见前辈在那里发短讯的时候,因为误解所以有一点点、很小很小的情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猫又场狩指腹微曲,蹭了下脸颊,“所以细说起来也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的情绪,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可以的话……请忘记那段插曲吧。” “……” 孤爪研磨:“不要。”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只是嘴上在说不生气……但是场狩你的心底还没有愿意原谅我,对吧。” 黑发少年的眼皮不轻不重跳了下。 敏锐的布丁头。 额间碎发散散撒下,隔着轻薄的阻碍,竖立凝缩的金灿灿猫瞳直勾勾盯着面前陷入思考的猫又场狩。 “不愿意原谅,一直在叫着前辈,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看过来。” 他语气浅浅、说出的话如同细密水流般,一点点熨进心底,洇湿雾气, “道歉不够的话……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都告诉我吧。” 猫又场狩不轻不重攥了下自己的手掌。 ……又是这种微妙情绪上浮的感觉。 他弯起唇,清肃俊雅面庞上、深黑的眼睛缓缓曲起,但眼底情绪却并无笑意, “这么说……前辈难道就会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是的。” “——那好啊。” 黑发少年微微抬起脸,视线一眨不眨望进面前之人的眼底。 金色的眼瞳宛如一片盛放着黄金的海洋、一点点将那点墨黑覆盖吞噬。 “那么、那些前辈对我做的,也让我对前辈做一遍吧?” 他语气很轻、低低地似情人间的呢喃,又似夜半私语时的悄悄话,轻轻地、如羽毛尖尖拂过心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气场不自觉冷肃的猫又场狩把握十足。 这种过分的要求、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 “好。” 猫又场狩:“?” 那个、这么果断的吗? 他的话才刚落地、甚至不到一秒,这都不需要思考的吗? 孤爪研磨慢吞吞垂下眼,在他的视角,能将黑发少年所有的情绪变化一五一十收入眼底。 于是他又重述了一遍, “什么都可以,我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