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展开身形,紧随而上。 几个眨眼的功夫,两人的背影便一同消失在深浓的夜色里。 李羡鱼踮起足尖,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阵。 见他们似是真的走远了,连背影都不见。便也重新回到柳树下,找了方干净的小石凳坐下。 她将临渊的长剑横放在自己的膝面上,一手轻握住剑身,一手支在剑柄上,托着自己的腮,看着天边的月亮。 白日里的阴霾散去,天穹上银河灿烂,明月流光。 明日,应当会是个晴日。 李羡鱼轻轻弯眉,坐在石凳上等了良久。 等到临渊说的,一炷香的时辰快要过去的时候,终是望见,身着玄色氅衣的少年踏着月影归来。 “临渊。” 李羡鱼弯眸,轻轻唤了他一声,有些吃力地将长剑从自己的膝面上拿起:“你的长剑。” 临渊应声,大步行至她身前,俯身将长剑接过。 当他离近,李羡鱼这才看清,他的玄衣已不似方才整洁。 不少地方添了划痕,多了些掸不去的污痕。 便连握剑的掌心上,似也新添了伤口。 “你受伤了?” 李羡鱼有些紧张地拉过他的右手,将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面上,垂眸去看掌心。 像是擦伤。 应当是手掌撑地时,地面上的砂石所致。 好在仅是擦破了皮,看着并不算严重。 临渊换了左手持剑,对她道:“擦伤罢了,清洗过即可。” 但李羡鱼还是蹙起眉来。 毕竟这还是她看见的,藏在衣服底下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她从袖袋里翻出干净的帕子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拭了拭,又抬手,想将他的剑袖解开,看看手臂上是不是也有伤势。 临渊却将手臂抽回。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平静道:“一点小伤,公主不必在意。” 李羡鱼却不放心。 她坚持道:“你先让我看看。” 要是真的伤得厉害,她也好让月见她们快些去请太医过来。 临渊拗不过她,唯有垂眼,将剑袖解开。 少年的肤色冷白,那些打斗后留下的淤青与淤紫便愈发显眼。 李羡鱼看得轻抽一口冷气,匆匆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拉着他便要回披香殿里上药。 她秀眉紧蹙,抿唇嗔他:“这哪里不要紧了!” 之前披香殿里也有小宫娥,小宦官们打架的事。 顶多是破点皮,留几道抓痕,可从来没见过打成这样的。 临渊将剑袖重新束好,语声淡淡,并不在意:“不过是些皮外伤。” 话音未落,他蓦地抬眼,眸光微厉地看向身前的夜色。 李羡鱼也暂且停住语声,随他一同望去。 却见是郝连骁自夜色中回来。 他离得很远,李羡鱼看不清形貌,唯独能从那身特殊的呼衍服饰上认出他。 还不待人走进,她便鼓起腮,忍不住抱怨道:“都说比武是点到为止,你怎么——” 她还未抱怨完,却见风吹云动,明亮的月色照落过来。 李羡鱼看清了郝连骁身上的情形。 他那件红底白边的呼衍服饰脏得厉害,像是在土里滚过。 虽然同样隔着衣裳看不见伤势,但从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以及龇牙咧嘴的神情上来看,大抵是伤得不轻。 李羡鱼的语声顿住。 稍顷,有些心虚地改了口:“比武场上刀剑无眼——你可不能去向呼衍的使节告状。” 郝连骁高声道:“愿赌服输,谁会去找人告状!” 话音未落,他反应过来,震惊道:“大玥的小公主,你怎么有两套说法?” 李羡鱼被他说得红了脸。 她侧过脸去,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捂着发烫的脸,小声转开话茬:“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金吾卫们都要找来了。” 她说着,便将藏在斗篷袖口下的指尖轻抬起,偷偷碰了碰临渊的袖缘。 示意他快些带她回去,不然她面上的热度,都要将她蒸熟。 寂静的夜色里,她听见临渊轻笑出声。 继而,他俯下身来,将她打横抱起。 往披香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远处的郝连骁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原地愣了一瞬,才对着他们的背影急道:“等等,你们还没告诉我,出大玥皇宫的路往哪走?” 夜风带来李羡鱼渐远的语声:“离这里最近的是北侧宫门,你一直往北走……” 她的语声很轻,倏尔间,便被夜风吹散。 唯留天上的明净月色,照御河上波光千顷。 * 回到披香殿时,殿外夜色已深浓如墨。 李羡鱼仍旧惦记着他身上的伤势,足尖方一落地,便要匆匆往槅扇前走:“临渊,你等等,我让月见去太医院里请太医过来。” 还未抬步,临渊却已握住他的皓腕。 他道:“不必,只是些皮外伤。公主早些安寝便是。” 李羡鱼见他坚持,也唯有退而求其次。 她道:“你等等,我去拿药过来。” 她说着,便走到箱笼前去,从其中寻出白玉膏与一些止血化瘀的药来:“我替你上些药吧,虽然没有太医们的医术精明,但多少会好些。” 临渊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自然道:“这些小伤,臣沐浴后自会处理。” 李羡鱼微愣,旋即面上也是一烫。 毕竟手臂上有伤,其余地方,未必便没有。 她总不能让临渊将衣裳都脱了,一一看过去。 她这般想着,面上更是红透,匆忙将药瓶推给他,羞赧道:“那,那你快去吧。” 临渊轻应,将药瓶接过。 身形迅速隐入夜色,应当是往浴房的方向去了。 李羡鱼仍旧没有睡意,便从箱笼里翻出话本子来,一壁看,一壁安静地等他。 直至一刻钟后,临渊回返。 李羡鱼抬眼望向他。 见他已换了一身新的武袍,身上披着件墨色氅衣,看不清衣裳底下的伤势。 但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里却糅杂着药粉的苦香。 大抵是听她的话,好好上过药了。 李羡鱼松了口气,便没有再去解他的剑袖。 而是将他的手抬起,垂眼去看他掌心里的伤势。 如她所想,临渊并没有将这道擦伤当回事,仅仅清洗过后,便这样放着不管。 李羡鱼秀眉轻蹙,拉着他在长案后坐下,又重新拿了白玉膏过来,动作轻柔地为他敷上。 寝殿内灯火可亲。 她清晰地看见临渊掌心上的纹路,与新添的擦伤下,那道遗留的刀痕。 那是初见时临渊从人牙子刀下救她时留下的痕迹。 当时是格外狰狞的一道,如今倒也淡得快要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