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唇齿间漫开。 她轻弯了弯秀眉,将自己团进柔软的锦榻里。 觉得这个冬日,似乎也没有这般难熬。 * 这一日过得平静。 太极殿中也再没有传来父皇要召见她的消息。 直至翌日的清晨,太子李宴亲自来披香殿中看她。 李羡鱼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倚在熏笼旁重头看那本狐狸与卖花女郎的话本子。 听见皇兄过来,忙慌慌张张地将话本子藏了,梳妆好后,去正殿里见他。 路上,她忐忑地问前来传话的竹瓷:“竹瓷,你说,皇兄是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是不是,得知了她装病的事。 竹瓷迟疑摇头:“似乎不是公主说的这样。” “太子殿下,还为您带了礼物来。” 李羡鱼微微讶然:“可是,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话音方落,正殿的殿门却已遥遥在望。 李羡鱼便止住了语声,理了理自己的裙裾,抬步进去,轻唤了一声:“皇兄。” 李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手中端着茶盏,却许久未曾饮用。 闻声,便将茶盏搁下,低声唤道:“小九。” 他垂眼,敛下眸底心绪,抬手让长随将礼物递来:“孤今日去了趟民间,买了些宫中没有的物件。你若是喜欢,便留下吧。” 李羡鱼抬眸往长随手中的木匣里看去。 里头确实装了许多小物件。 铜钱老虎,兔儿爷,抖空竹,小陀螺,还有许多她从话本子里都没看过的东西,一样比一样的新奇有趣。 李羡鱼拒绝不了这些,便让竹瓷将木匣接了,莞尔道:“谢谢皇兄。” 她语声落,却又不免好奇道:“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皇兄怎么突然送嘉宁这许多东西?” 李宴垂眼,并未正面作答,只是轻声道。 “你喜欢便好。” 他停了停,复又问她:“小九,这几日中,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李羡鱼轻轻点头,也没有瞒他:“嘉宁想去流云殿里探望雅善皇姐。” 如今玥京城里入了冬,也不知雅善皇姐的身子如何了。 李宴沉默了阵,终是道:“若是得空,你也可去凤仪殿内看看宁懿。抑或是,其余皇妹。” 李羡鱼弯眉:“皇妹们那里嘉宁也有过去。只是这几日天寒,便惫懒了些。多谢皇兄提点。” 至于宁懿皇姐那——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竹瓷手里的那一匣子礼物,还是本着拿人手短的心思点头道:“皇姐那,嘉宁也会过去的。” 李宴徐徐颔首。 他起身,心绪沉沉地抬步往外,与长随一同离开了披香殿。 李羡鱼便也抱着那一匣子的小玩意回了自己的寝殿,心情雀跃地一件件拿出来给临渊看。 “这件是铜钱老虎,这件是兔儿爷。都是小时候母妃给我做过的。” “还有抖空竹与小陀螺,等天气好些了,我们去庭院里玩。” 临渊立在她身畔,视线停驻在她的笑靥上。 李羡鱼此刻正在为收到了皇兄的礼物而高兴。 但她并不知道,这些礼物意味着什么。 他沉默良久,终是没有在此刻说破,只是道:“公主,臣今日要出宫一趟。” 待他将事情处理妥当后,再与李羡鱼提起,应当会好些。 李羡鱼也想起了方才太子皇兄说过的话。 她也想去流云殿里看看雅善皇姐。 她便将木匣放下,从袖袋里拿了出宫的玉牌给他。 对他弯眉道:“那你记得多带些话本子回来。” * 临渊离开后,李羡鱼便去小厨房里,拿了整整一食盒的点心,去流云殿里看望雅善皇姐。 今日天寒,流云殿内亦点起了炭盆。 光是寝殿前,便有五六只之多。 李羡鱼被热得眉心生汗,遂将斗篷解下,交由宫娥拿着。 自己则提着食盒走进寝殿里。 寝殿内。 雅善皇姐裹着厚重的狐裘斜倚在榻上,面色如雪,双唇上也已没了血色。像是比秋节时还要虚弱许多。 见她过来,便有些吃力地牵唇对她笑了笑:“天这样的寒,你怎么过来了?” 李羡鱼走过来,在她榻边的玫瑰椅上坐下,将食盒打开。 “披香殿小厨房里做了新的点心,我带来给皇姐尝尝。” 雅善轻轻颔首。 她已无力起身,便只是低声道:“你先放在那吧。等我好些了,便尝尝。” 李羡鱼点了点头,将食盒放到一旁的长案上去。 而此刻,长案上已放了不少物件。 除那只显眼的皮影木箱外,还有许多得趣的小物件。 铜钱老虎,兔儿爷,九连环,鲁班锁—— 比之她今日得到的,只多不少。 李羡鱼下意识地道:“皇兄今日也来看雅善皇姐了吗?” 雅善轻轻摇头:“没有。” 她语声很轻:“是我闲来无事,让浮岚将曾经送我的物件都拿出来看看罢了。” 李羡鱼想起,浮岚似乎是皇姐影卫的名字。 虽然,她从未见过。 于是她轻应了声,视线落在其中一只纸鸢上。 那只纸鸢做成了燕子的模样,双翅上绘有精致连绵的祥云纹,灵巧生动,即便只是搁在那,都像是要随风飞起。 李羡鱼称叹道:“这只纸鸢也是皇姐的影卫送的吗?比我在宫里见过的都要好看。” 雅善苍白的面上浮起些笑意,像是有些缅怀。 “这是浮岚在我十六岁生辰时送我的。是她亲手打的竹骨,绘的纸面。说是等我好了,便一起去御园里放纸鸢。” 她垂下羽睫,低声道:“不曾想,至今也未能用上。” “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李羡鱼连连摇头:“那皇姐便更应当留着它。” 她重新坐回到雅善的榻边,替她拢了拢狐裘边缘,认真道:“等来年开春,皇姐的身子好转后,一定会用上的。” 雅善轻笑了笑,却没有答话。 身子是她自己的,自然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起初的时候,成日里咯血,底子早已虚耗透了,连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后来,便是影卫司的司正递了药来。 吃过后,倒是不再咯血了。 但她却清楚,自己的身子并未好转,那药,也不过是拖延她离去的时日罢了。 思绪未定,远处的槅扇便被人轻轻叩响。 有宫娥的语声轻柔道:“公主,奴婢给您送小食过来。” 雅善低应:“进来吧。” 一名绿衣宫娥随之提着食盒进来,先是对李羡鱼福身行过礼,又将食盒里装着的点心一碟碟地放在离她们颇近的一张剔红高案上,这才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