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有鞭炮的声音响起,在十二点的时候,达到了最大声热闹的一刻。 这是守岁的村民放的新年里的第一响鞭炮。 玉鼠追冬去,金牛报春来。 又是新的一年到来。 …… “我来放,我来放。”潘垚手中拿着一根清香,点了鞭炮的炮芯。 熹微的火光顺着炮芯,嘶嘶的朝炮竹爬去。 “丢呀,丢呀,快丢!”旁边,潘三金瞧得着急。 潘垚将炮竹丢开,正好在半空中炸开,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落下满地的红碎纸。 “好好,”潘三金捧场,“这是满堂红,寓意着咱们家今年红红火火,盘盘好手气!” 潘垚超大声,“红红火火!” 周爱红:…… 打量谁家的鞭炮不是红色的呀。 “好了好了,快把这鞭炮放了,然后都给我睡觉去!” 潘垚和潘三金两人拉长了声音: “哦。” 周爱红笑嗔,“又作怪!” 后半夜时候,鞭炮声愈发了小了,只偶尔零星几声响起。 伴随着鞭炮声,潘垚的呼吸渐渐绵长,远处的星光一闪一闪,映衬着她的呼吸,星光月华交缠流淌而下。 “来。”睡梦中,只听一声声音响起。 柔和且缓慢,犹如山间门的一汪清泉。 潘垚睁开眼睛,撑着手坐了起来,只见床铺上,肉身睡得正憨甜。 犹如一阵风,又像是一道光,意随心动,下一刻,潘垚落在了小庙的屋檐檐角。 “府君,新年好呀。” 瞧见月光星辉下的白影,潘垚笑得眉眼弯弯。 “新年好。”玉镜府君也笑了笑。 清风吹拂,他的长袍也跟着拂动,潘垚偷偷抓了抓,入手是凉凉的,玉镜府君低头看了看,也不介意。 手一翻,他手上出现一物,递给了潘垚。 “给你。” “这是……”潘垚接过。 只见五枚钱币被一根彩线穿着,编制成龙形,钱币是黄铜制作,外圆内方。 潘垚眯了眯眼睛,辨别着上头被磨得有些平的字样。 “半两,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这是五帝钱?” 玉镜府君点头,“不错。” 五帝钱,分别为秦朝的半两,汉朝的五铢钱,唐朝的开元通宝、宋朝的宋元通宝,以及明朝的永乐通宝。 铜钱流传数代,经过万人之手,汇聚百家阳气,可抵御邪祟,化煞保平安。① 玉镜府君:“这是压胜之物。” 顿了顿,他又道,“旧兮送往,新兮迎来,愿土土平安度岁,福气东来。” “谢谢府君。”潘垚眼睛很亮,“我很喜欢。” 当然,要是能叫她盘盘的小名儿就更好了。 不过,土土便土土吧。 土可产黄金,地能生白玉,富贵又接地气儿。 说着,潘垚便将这五帝钱缠在手腕上。 “府君,过完年,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收到礼物,这下是没有回礼,不过,这并不耽误潘垚先把话说出来。 画一个大大的饼,香喷喷又诱人。 “现在是还没有准备妥,等再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好。”玉镜府君笑着应下。 …… 大年初一,外头又响起了鞭炮声,这是开门炮。 一早,潘家饭桌上便摆了一锅的素菜。 粉丝,腐竹,发菜,冬菇……这些昨儿拜地主的菜煮了一锅罗汉斋。 就加了盐巴味精,清清淡淡,反倒衬出了食物原本的滋味。 “今儿就吃这个呀。” 潘垚瞅着隔壁的桌子,那儿特意打了一张八仙桌,搁的是年三十的大菜,一盆盆的炖鸭炖鸡炖大鱼,还有一些炸鱼炸年糕。 冬天天冷,汤汁都凝结成果冻状,隐隐还有香味飘来。 “你在长个子,还得添个蛋。” 潘三金乐乐呵呵,将鸭蛋往桌上一磕,剥去外头的青壳。 白嫩嫩的蛋白哧溜一下,滑进了潘垚面前的汤碗里。 “就今早吃斋,也很香的。”周爱红也笑着开口,“味道是淡了一点,要是真不喜欢吃,咱们就意思的吃两口,一会儿啊,肚子饿了,妈妈再给你泡碗太平面吃。” “是啊,盘盘,吃一点意思下。”潘三金自己挑起一筷子的粉丝,尝了尝,“不赖不赖,吃斋吃灾,今年太平着呢。” 潘垚恍然,原来是吃灾的意头。 “没事,妈煮的我都爱吃!” 吃过饭,潘垚准备去庙里寻老仙儿要红包,不对,是去拜年。 “祝师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财运滚滚来。” “小滑头,是你财源财运滚滚来吧。”于大仙笑着打趣,还将手中的红包往潘垚的脑袋上拍了拍。 “拿去拿去,是不是前几天就盘算着了?小财迷一个!” “知徒儿,师父也。”潘垚抱着红包,笑得欢快。 大年初一没什么要忙的,也不能忙,这一忙,不就代表着一整年都很忙嘛。 阳光暖暖的落下,小庙院子里的炭火煨着茶水和橘子花生,于大仙看看日头,颇为满意。 “不错不错,初一便有好天气,今年别的不说,你耀祖叔的养鸡场应该是办得风风火火了。” 潘垚想了想,便知道于大仙为何这样说了。 《岁占》一书中说了,岁后八日,一日鸡、二日犬、三日猪、四日羊、五日牛、六日马、七日人、八日谷。② 正月初始这几日的天气,对应的便是这些鸡犬猪羊,牛马人谷。 要是天气晴朗,则所主之物繁衍昌盛,要是天气阴沉下雨,那对应的所主之物,它的繁衍则不昌。 潘垚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于大仙睨了一眼,“养鸡是你耀祖叔的生意,土土你这么高兴干嘛。” 潘垚:“我就不能替耀祖叔高兴了?” 于大仙半点不信,铁定有猫腻。 潘垚盘算,初一天气好,鸡日昌盛,养鸡场红红火火,如此一来,养鸡的人肯定变多,到时,六畜平安符推广开,小庙的香火定然兴旺。 很好,这样一盘算,今年大有可为。 潘垚磨刀霍霍向猪羊,不对,是将打磨到一半的河磨玉捧了出来。 阳光下,她神情认真,皮肤白皙好似泛着光,甚至能瞧到那细细的绒毛。 随着叮叮咚咚,潘垚一刀一刻的雕琢着仙人的玉像。 玉镜府君一直都还是白影的模样,潘垚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因此,这五官她没有刻下,只刻了那广袖宽袍,长发高束的仙风道骨神态。 潘垚退开两步,仔细的端倪这玉像。 于大仙瞥了一眼,“啧,土土啊,你确定这是仙人骑凤吗?我怎么看着像是骑大公鸡。” 潘垚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