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轻哼着歌。 她看了一眼插在花瓶里的郁金香,脸上露出甜蜜幸福的笑。 “孙开胜兄弟俩和新光会的交易见不得人,孙家可不敢把新光会的名字捅出来。”孟绪安道,“可不报仇也说不过去。既然对付不了新光会,那至少要弄死干活的杀手咯。” “可这个误会还是早点解开的好。”宋绮年道。 “老三会处理好的。”孟绪安跷起了脚,“你就安心待在我这里,等他来接你吧。” 又是这种被排斥在由男性主导的大事件之外的情况。 宋绮年干笑了一声,无奈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礼查饭店的宴会厅里,傅承勖面色阴鸷俯视着场下的记者们,借着他们向对面的对手发出了战书。 “我不会允许这种仗势欺人的行径继续下去!法律也终将凌驾于私人恩怨之上。为了保护我的朋友,我会无所不用其极。届时,不知道你们是否能承担相应的后果!” 发言完毕,在一片疯狂闪烁的灯光和激烈的追问声中,傅承勖走下讲台,大步离去。 郊野小屋里,邓启明举枪对准了唐雪芝的后背。 枪声响起—— 第七卷 血脉 第六十章 相识已久 1909年,腊月。 破棉絮般的阴云笼罩着天穹,寒风中细雨似银针,扎得人面颊微微刺痛。 扬州城郊一个小镇上,瓦屋木房全都被雨雾笼罩,仅有的几条路也被雨水浸泡成了泥沟。 一个小少年正拔足狂奔在泥地里,口中呼出一团团白气。 他身材高挑,手脚修长,脏污的脸上,一双寒星似的眼睛里正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身上那套羊绒衣裤原本应该做工精细,用料扎实,可经过连日的流浪和奔逃,已褴褛不堪。衣服破损处露出白净的肌肤,和青紫的伤痕。 “那边!他往那头去了!” “妈的!窜得比兔子还快。等老子抓到他……” “少废话,赶紧追!” 听脚步声,追兵应该分两路,从东南两个方向包抄而来。 而西北方向是一条死胡同,民居院子里的狗被惊动,吠声此起彼伏。 “他在那边!”追兵高呼。 少年走投无路,拼着被狗咬的风险,翻进了一道围墙里。 墙下是一摊淤泥,少年滑倒,重重跌在了泥汤里。 狗狂吠着冲了过来,少年来不及躲避,只得将身体缩起来。 可预料中的撕咬和剧痛没有发生。狗被绳子拴着,停在离少年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徒劳地狂吠着。 “他在哪儿?”追兵的声音自墙外传来。 家家户户的狗都在叫,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去哪一家的好。 少年就地一滚远离了那条狗,然后抓起一块石头,用尽力气扔过围墙。 隔壁院子里的狗叫声猛地抬高。 “那边!”脚步声朝着隔壁院子而去。 少年刚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到一个男人叫骂着从屋里走出来。 “叫个娘的叫!大清早的吵得老子没法睡觉……” 少年一头钻进了墙角一个破柴房里。 男人的脚步声从柴房门口经过,继而又传来狗挨打的哀叫声。狗闭了嘴,男人则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到这时,少年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柴房里弥漫着一股猪屎臭,只见半地猪粪,却不见猪。屋子东角堆放着半人高的柴火垛,上面盖着破被褥。 被褥突然动了动,拢起一个包。 少年警惕地后退了半步,看到被褥的缝隙里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他起初以为那是一只猫,可随着那个小玩意儿从被子里钻出来,他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女孩。 顶多四五岁大,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裹着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薄被,正好奇地望着他。 屋子里闯入一个陌生人,她竟不怕。 “这是你的家?”少年轻声问,“有坏人在追我,我能在这里藏一会儿吗?” 小女孩注视着少年,一声不吭。可看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又觉得她是听懂了的。 “这边!”追兵的声音传来,“他肯定就藏在这几家里。” 外头的狗又开始狂吠起来。 少年惊慌,不知道还能往哪里逃。 “脚印往这边来了!” “就这家!” 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引得狗又狂吠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手持一把长刀,骂骂咧咧地从屋里冲了出去。 “干你娘的,居然敢闯我刘金龙的屋子……” 追兵唰唰举枪。 中年男人吓了一大跳,咣当丢了刀,举起双手。 “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子?”追兵喝问,“十来岁大,刚才翻墙跑进来了!” “没有呀。”中年男人忙道,“刚刚我还在院子里呢,没有看到人进来。” 追兵却没信,顺着脚印一路走进了柴房,一眼看到缩在柴堆上的小女孩。 “喂,刚才有人进来没?”他们又向女孩喝问。 女孩惊恐瑟缩。 “问你话呢!” 中年男人赔笑道:“各位大爷,我闺女天生是个哑巴,什么都不懂。” 这时,小女孩突然向对面墙上一个大裂缝望了一眼。 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追兵看到了。 “那外面是哪里?” “哪儿都不是。”男人道,“出去就是墙角,再过去就是隔壁人家了。” 追兵头目一摆手:“去隔壁!” 临走前,那人看了一眼狼狈的小女孩,忍不住问:“怎么把你闺女关在这种地方?” 男人立刻喊冤:“哎哟,这丫头又懒,脾气又坏,我这是关一关她,让她吃点教训呢。你看看我这胳膊,就是她咬的!” 男人的手臂上有两排清晰的牙印,疤痕脱落了一半,受伤少说是十日前的事了。 寒冬腊月,积水成冰的季节,小女孩一直睡在这漏风漏雨的柴房里。 追兵摇了摇头,却没有多问,朝着邻家冲去。 男人狠狠瞪了小女孩一眼,甩上了柴房的门,趿着鞋子回屋去了。 等到一切动静都消失,小女孩才往旁边挪了挪。 褥子被掀开,少年从柴堆深处钻了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谢谢你。”少年低声道,“那男人绝对不是你爹。他对你太坏了!” 女孩安静地望着少年,眼珠漆黑,滴溜溜地,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你听得懂我的话吗?”少年问。 他听大人说过,天生哑巴的,多半也是聋子。 女孩却点了点头。 少年惊喜。 “有坏人在抓我,我得走了。你这样……” 他打量着女孩,心有不忍。 少年有心解救这小姑娘,可他自身难保。 小姑